同时又呵斥他们:“莫要觉得这陛下如今落魄便不是人了,等陛下醒了,能自由活动了,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别想保!”话音一落,那些宫女太监顿时跪了一地,不敢乱说。
然而老皇帝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
“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原谅你并和你亲近。”他神色冰冷如霜,高傲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假惺惺关心朕,还不赶紧给朕滚!”
声如洪钟。
安长宁故作难堪,脸色煞白,直接跪了下来,身躯微微颤抖:“陛下,臣妾只是心系陛下的龙体,如今那些下人竟敢如此对待您,实在看不下去,并无恶意只是心头生气,见不得他们这般胡作非为。”
“心系朕?”老皇帝虽不能动,但靠在软榻之上的模样,依旧是带着九五至尊独有的威严。
他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先前朕对你确实是信任的,可是你却辜负了朕的心意,做出那般叛乱之事来。朕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走吧。”说着,他便将头扭到一边。
“陛下。”安长宁又换了几身衣裳,见他迟迟不肯原谅自己,委屈极了,睫毛发颤,当即,也只能行礼退出了房间。
即便如此,到了晚上用膳之时,安长宁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前来,端茶倒水伺候着。可一连几日,都被老皇帝骂着让她滚,身旁的细作悄无声息地将这边所有的消息告诉了李弘楚。
“她当真是每日都去,即便被父王苛责呵斥,也未曾间断?”李弘楚刚逗弄着鸟儿,听到这回复皱了皱眉。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安长宁了,她倒是比一般女子更有些如盘丝般的韧性。
“是的,回殿下。那安夫人即便被骂得灰头土脸,依旧每日不停歇地前去,饭菜都是亲自试过毒的,就连衣服被褥都是她亲自铺的。”太监弯腰恭敬地答道。
“看来,或许她还真的能给本宫带来好消息。”李弘楚笑着,心头疑云稍散。
恰在此时,探子来报,说太子党羽在暗处蠢蠢欲动,召集兵马,恐怕意图不轨。
李弘楚当即目光一凛,也收了眼线。
是日。
安长宁又如往常一般,去衣房拿取要给老皇帝换洗的被褥,却发现往日监视自己的小太监不见了 。
她垂下眼眸,明白时机已经到了。
“殿下,民女有重大事情要向您请奏。”安长宁压低了嗓音,一边把老皇帝扶起来给他铺着被子,一边贴着他的耳垂说道。
老皇帝闻言脸色骤变,声音发颤:“安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长宁这才将皇后疯癫遭人陷害又流落民间,自己将她救起来后找到神医为她医治,唤出记忆,得知真相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老皇帝娓娓道来 。
听完这话,老皇帝声色恍然,眸中有泪光闪烁,他长叹一口气,懊悔道:
“真糊涂啊,朕竟冤枉她了,还害得玄烨遭如此大难,险些酿成大祸。”
第558章 太子真病入膏肓
御书房内,李弘楚皱着眉眺望夜空,已经短短七日了,他派出去的探子为何还未归来?
忽然,一声短哨声响起,一只鸟儿落在床头。他连忙走上前去拿回信件一看,顿时眉头一皱,“砰”的一声将面前的茶几踹翻了,茶几也碎了一地,茶盏破裂开来。门外的太监和宫女“扑通通”地跪了一地。
“该死!”他又“砰”的一声砸向桌面。
怎会如此?自己培养的人个个都是精英勇士,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又并非是什么物件,哪能说消失就消失。
传信的暗卫连忙跪到地上,声音发颤:“殿下恕罪,城北密林发现了血迹,但我们的人失踪了!”
“来人!”李弘楚拔高了嗓音,夏一顺等几名暗卫迅速走进书房,单膝跪地,恭敬说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目光掠过几人,声音猛烈像是夹着寒霜:“太子党羽在城外探查,本殿下的人去而不返。择日,你们把马车备好,随本王一起前去太子府上一探究竟!”
柳枝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几只觅食的麻雀抖着翅膀盘旋而飞。爪子上叼着的柿子没抓住,似乎掉落了,砸到结了冰的池面,砸出一个印子来。
寒风簌簌。
“遵命。”众人异口同声,又惊起几声麻雀的“噗嗤”声。
是日,天色还未亮,李弘楚便亲自带着一大堆兵马浩浩荡荡地去了太子府中。
这一遭,路上并不太顺。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几乎要将马蹄子都冻得不能弯曲了。明明三日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五日才到。
太子府门前,比起前些日子更加荒凉了些,几个石墩子都被风沙吹得没了个形状。李弘楚看到只有个拿着扫帚扫雪的老者,看见有人过来,他慌忙上前迎接。
“太子殿下驾到,还不速速闪开!”
李弘楚跟前的副将直接拿着令牌,声音洪亮如钟。
老人见状,连忙恭敬行礼,原本就佝偻着背,这下更直不起来了。
“殿下您稍等,我这就去禀告给太子殿下。”
当今的太子乃是李弘楚,而李玄烨被废了太子之后,对外人称大皇子。李弘楚从马车里出来,那风便直往脖子里钻,他拧着眉,拉紧了披在身上的大袄,目光冷冷地望着这扇朱红色的大门,薄唇微启:“不必了,本宫亲自去见皇兄,你在前边引路便是。”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刚到内阁,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嗓子发涩。咕噜咕噜响的炉子摆在门口,炉子里煮的正沸腾,下面的木炭烧得通红。负责伺候的小厮拿着扇子扇着风,听到有动静,慌慌起身。
还未等他行礼,李弘楚便直接推开了门。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屋内的热气冲破。李弘楚道:“皇兄,七弟特来探望,不知你这身子如何了?”
床榻之上,李玄烨身着单薄的白色里衣靠在榻上,发丝稀稀拉拉地披在身后,听到动静,他费力地起身,青筋微起,仰起头来,面无血色,脸颊瘦得几乎凹陷下去。
看到是他,他扯起一抹淡笑:“原是七弟来了,那些下人们也不知道通报一声,我这番模样倒是让七弟见笑了。”
里面放着两个碳炉子,此刻火烧得正旺,上边还烤着两壶茶,茶叶特有的清香弥漫在屋内。
北方刮着雪粒子,将窗户都吹开了,李弘楚上前去将窗户给合上,随后又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是七弟最近挂念皇兄了,没等得及让他们通报就擅自过来了。”李弘楚走到床沿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情有几分意味深长,“皇兄这身子都成了这般模样,为何迟迟不见好,莫非是身旁那些大夫都是吃白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