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封并未封口,露出了一角信纸。
鬼使神差地,安长宁缓缓走近,当拿起信,一行行字映入眼帘。
看清上面的内容,她瞪大眼眸,满脸惊讶。
只见信中竟是淑妃写给她娘家的信,催促那娘家人全力支持七皇子,还要招兵买马,为七皇子称王的大业增添助力。
看清楚那两行字,安长宁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恰逢此刻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连忙将信件塞回去,走了出来。
“长宁,原来你来了,本宫回来晚了,才让你久等了。”淑妃娘娘爽朗笑道。
“娘娘客气了,莫要折杀民女了,是民女来的太唐突了。”安长宁强装镇定,脸上堆上笑容,“对了,这是我这些日子新绣的绣帕,还有一些荷包,特意给您送来,都是先前在江南那边时兴的款式,我呀还加了些创新,不知娘娘能否喜欢?”
说着,她就拎起篮子打开,里面今日的绣品是些鸳鸯并蒂、莲花花开富贵的吉祥款式。
淑妃探着脑袋一看,不住赞叹道:“你这手艺近来可是精进了不少。”说着,便颇为喜欢地拿起最上面的那个荷包仔细摩挲看着,丝毫没注意到那桌上的信件被人动过。
第501章 危急手帕
“长宁,你这绣品,当真是一绝。外边花了大价钱都买不到这般好的绣帕。”
安长宁垂眸掩去眸中深思。见到淑妃又拿起最后一块绣帕,仔细观摩,她便故作愁苦地拧了拧眉,“娘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能讨您欢喜,那自然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在宫中这段时日着实无所事事,想着要不用这绣工赚些银两,也好打发时间。”
“安长宁若觉得无聊,确实该找些事情做。本宫倒是听闻,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学习精致绣品来装扮自己。安长宁绣工了得,若是做些帕子、荷包之类的物件,想必确实能赚些银两,也算是打发时间了。”淑妃眼眸闪过一抹了然,微微挑眉,又握着那帕子看了又看。
“你若是愿意呀,我刚好有个妹妹最近要成婚了,正寻思着找些精致的绣品装点一下房间,你。倒是可以帮她做些。你放心,这银两嘛,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安长宁一听,顿时欣喜,垂眸点头,“多谢娘娘,我这就回去多设计几款新婚花样的绣品!”
“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你如今入了宫,本宫帮衬你一把,那是应该的。”
淑妃平日里走的便是盛气凌人的风格,难得面对安长宁时,语气柔和了几分,眉目间也亲近不少。
自那日,安长宁与淑妃一拍即合之后,她便没日没夜地在院子里绣起了手帕。
她绣的帕子非常细致又异常精美,手指灵动间,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就连柳木川见了也目不转睛,笑着说:“干娘,这手艺可真好!要是我会刺绣的话,一定要绣好多好多的帕子,摆到街上去卖,赚好多好多的钱回来。”
听到小儿嘴甜的话,安长宁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呀,现在就是好好读书练字,赚钱这个事情等你长大再说吧。”
柳木川闻言只能垂着小脑袋,一脸丧气,天真问道:“为什么不能边读书边赚钱呀?”
“那你有时间吗?来给干娘背背,昨日教你的《道德经》,如今可还记得?”安长宁挑眉,语气骤然变得严厉。
柳木川的身子一抖,连忙站直,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仰着小下巴,眸子亮晶晶的,十分认真地说:“《道德经》我会背呀,干娘你听好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小嘴一张一合的,不一会儿,整整几千字的《道德经》就被他背出来了。
这孩子天资聪颖,记性很好,而且好学,如果好好培养,以后一定能成大器。
见他背完了,安长宁欣慰一笑,从桌子上拿来两颗蜜饯,“不错,这是给你的奖赏。”
柳木川得了蜜饯,笑得合不拢嘴,撒欢地跑出去了。
安长宁勾唇浅笑,随后又低头拿起绣针,继续开始刺绣。
不一会儿,那栩栩如生的图案就在她手下绽放。然而,若是熟识她的人,细看之下便能瞧见,这些刺绣精美的图案深处,亦或是在青山绿水处、繁茂森林处、小儿游戏中,隐隐约约刺着一个“危”字。
这字极小,而且并非是寻常字形,而是由各种山鸟虫鱼抽象制成,若非仔细端详,几乎难以觉察。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世子若是见到,一定会懂。
想起淑妃信中写到要招兵买马,助七皇子登基,她的心便愈发不安。
安长宁的刺绣又精致又好,不多时便在宫中达官贵人手中流传开来。又有淑妃那位姐妹给带到了宫外,一经传播,那些闺秀们几乎人手一条,而且有的人一条还嫌不够,又托人来找她定制一些私人的花样。
夜色渐晚。
盛书君今日总算到了裴天庆的书房。
礼部尚书裴天庆,此人虽为官多年,但一直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阵营,也不过分践踏谁,像是个局外人般,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谁为君者他便孝敬谁,至于其他的权利纷争,他丝毫不参与。
“裴大人可在?在下盛书君求见大人一面,时有要事相商。”盛书君站在书房门口,朗声说道。
然而许久都无人回应,可他清楚地听见了屋内传来的书页翻动之声。
盛书君心中清楚,裴天庆是不想搭理自己,但七皇子的命令又耳提面命,他便浓眉紧蹙,又拔高嗓音,恳切说道:“裴大人,望您能给在下一个机会。”
身为朝廷重臣,他又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
可这些日子,为了给七皇子拉阵营,他几乎是颜面丢尽。
半晌后,一个小厮推门出来,探出头来,满脸不耐烦地瞪着他,“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家大人说了今日不见客,你莫要再来烦扰了!”
盛书君垂眸,只能告辞。
可这次没能见到人,不代表他会放弃,之后每日他都准时来到裴府,风雨无阻。
总算在第七日之时,裴天庆的心软了些许,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盛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啊?”裴天庆坐于主位之上,沏了一盏清茶,见到他时,颇为恼怒地说道。
裴天庆年纪并未比盛书君大,生得清瘦金贵,对文字书画格外熟稔。
“裴大人,如今朝堂波谲云诡。殿下心系天下,礼贤下士。还请大人早做打算,共与殿下,创天下盛世太平。”盛书君上前一步,言语诚恳,“大人啊,明哲保身。”
“早就听闻,盛大人四处当说客,本官也知晓你身不由己,可这朝廷的起起落落,又岂是你说的这般简单?”破天荒的,裴天庆并未如其他官员那般对他进行奚落,反倒是怅然一笑,让他上坐,“盛大人啊,来喝杯碧螺春,这是从江南采来的新茶。”
“裴大人,下官所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