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君,我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琴音,长宁妹子的才情,可让人好生羡慕,你太有福了,这番琴艺,令人钦佩不已!”
唯独一旁的采薇脸色铁青,藏在精致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却仍觉得不解气。
该死。
怎会如此,这个安长宁分明就是个低贱的奴隶,竟然学了琴!还弹得如此精妙绝伦,这简直不可能!
听闻安长宁开了头,其他世家小姐也不敢贸然出丑,怕闹笑话,皇上见无人,敢继续弹琴,便揭过了话茬。
随后,皇帝派人送了一对玉如意和红珊瑚的步摇,给安长宁,便让舞姬继续登场。
其间宴会热闹非凡,众人早已喝得酩酊大醉。
安长宁回到原位与盛书君谈笑风生,可余光却若有似无地落在不远处的采薇身上。
她一定要弄清楚。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人?
不过留意采薇时,便发现一旁的李玄烨神色也有几分僵硬。
太子本就生得俊朗非凡,引得无数世家小姐抛出橄榄枝,可他从头到尾视线只落在采薇身上,仿佛容不得他人。
原先还有几位小姐热络地打招呼,可几番下来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再不识趣地上前了。
忽然,采薇起身离席,像是有极为焦急之事,步伐匆匆。
安长宁眸色微暗,连忙放下酒杯,对着身旁的盛书君说了句什么,便转身跟了上去。
只见宫外月色寥寥,灯火通明,无数太监宫女站在门外候着。而这采薇却辗转了好几道长廊,最后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树木苍郁,已是盛夏,草木茂盛,摆满了各种奇珍异花。
采薇身子一闪,便被这浓密的树林遮去了大半身影。
第419章 人皮面具
安长宁皱眉,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终于,在一处竹林下发现了采薇的身影,只见她猫着腰,坐在一处石墩上,手里拿着一面小巧精致、红宝石镶嵌金丝的铜镜,还捏着一个胭脂盒,小心翼翼地往脸上涂抹着什么白粉,秀眉紧皱,神色十分焦急。
怎么了?难不成脸上受了伤?
可惜夜色太过深沉,此处烛火昏暗,安长宁看不太真切。
忽然,在月光映照下,安长宁看到了采薇脸颊耳后泛红的痕迹,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脸上,十分可怖。
这是什么?莫非是换脸的痕迹?
安长宁心头一惊,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可是采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忙不迭地将手中的胭脂水粉都收了起来,随后鬼鬼祟祟地又回到了宴会之上。
安长宁知道此刻断然不能打草惊蛇,也只能连忙跟去。果不其然,回到宴会之上,采薇便拉着李玄烨说了几句,然后退下了。安长宁见此,连忙将自己刚刚在御花园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盛书君。盛书君皱眉,想起太子之前告诉自己被下药之事,心头也有了几分明了。
“长宁,此事牵扯重大,涉及太子和朝堂,你就莫要再牵扯其中了。其他的事我自会告诉太子殿下,让他多加提防。”
回到侯府,盛书君握住安长宁的手,连声叮嘱道。
安长宁点头。
虽说采薇用了自己的脸,还处处与自己作对,但只要牵扯到宫中,事情便没那么简单。自己要做的就是与她划清界限,免得她做了什么恶事,最后与自己扯上关系,毕竟,她如今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万幸的是,这采薇倒是个憋不住气的,想必是刚刚换好脸,急于炫耀,这才出席宫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世间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免得后续出了什么事,让自己顶包。
只是让安长宁有些纳闷的事,为何太子会对采薇如此上心?
是喜欢她的脸还是喜欢她的人?
倘若是前者。
忽然,她心头咯噔一下。
心脏处弥漫上一丝怪异的感觉,太子与自己相识多年,想必断然不是会对臣子之妻生出污秽心思的明君。
安长宁心头松了一口气,想起秋月之事,心里又放心不下。
等到第二日清晨,便又去了天香阁,想问冯子轩,秋月的情况如何了。
“秋月姑娘倒是想开了,每日在我这铺子里忙上忙下,恰逢,前几日里言外的女儿办寿宴,我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也多亏了秋月姑娘出手。”冯子轩摇着手里的山水折扇,眉眼微笑,毫不掩饰的夸赞。
他话音刚落,秋月便端着果盘从里边阁楼走出来了,今日的秋月身着浅绿色短衫。头发高高挽起,只有一根珍珠发际插入其中,倒是比往日精神几分,看到安长宁过来,她微微抬眸,眼里有几分尴尬。
“秋月,莫要紧张,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心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安长宁浅笑。
“老板娘,多谢关怀,我心中已无他念。至于我与宋大哥的事,只要宋大哥能好好的,我并无其他想法。如今我只挂念我爹,希望我爹能够早日出狱。”说着,秋月脸颊泛红,带着一分恳切望着安长宁,“希望老板娘,您能帮帮我,带我去看看我爹好吗?如今算来已有三日时光了,不知我爹在牢里过得如何,我想去给他送送饭。”
想起自己爹,无论他做过什么,那终归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人无完人,秋月自然能接受他有些无理请求。
生死面前,一切皆为小事,如今的秋月一心只想自己的爹能早些从牢里出来,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安长宁自是知道她的孝心,可经过自己这几次观察,这秋云峰倒不像是个省心的人,而这次入狱,恐怕也没安好心。
再者说了,如今盛书君亦为一品大员,想要放一个普通平头百姓从刑部大牢里出来,那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偏偏此事扯到了宋明松,若是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心思单纯纯善,要放出来也无可厚非,可偏偏这个秋云峰有意为难宋明松。盛书君本就与宋明松交好,如今见自家宋大哥遭人欺负,还提出如此多无理之请求,他又怎会轻而易举将人给放出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也要问清楚,若是他当真卷了旁人的银子跑了,就让他大胆承认,大不了我们赔些钱,让他早日出狱,不要再遭受这无妄之灾。要是真没偷,那也要给出证据来,是吧?你让你爹莫要担心,费用我们侯府替他出了,只要他好好对你,不要再拆散你跟宋大哥便可。”安长宁秀眉微蹙,压下心头的想法,劝说了几句。
秋月听到这番话,皱了皱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