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都怪连旗老是说怀孕生宝宝的事,导致他潜移默化的就被洗脑了,居然凭空就开始培养母性了。

洗手间里也没有镜子,阮元站在里面没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没坚持住还是退了出来,还清理什么肚子,里面太压抑了,别刚脱了裤子就晕过去。

想着反正肚子里的都是假的就当自己长肉了变成了大肚腩,阮元定了定神走向墙壁的另一头,那个他之前塞纸条的房门前,距离那干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起码有12个小时,现在应该是不知道凌晨的几点钟,决定命运的一刻就在对面那个人的一念之间。

如果说罗陀不愿意向他求救宁愿困死在这个活地狱的地方,那么就让他来当那个求救者,是他在喊救命、他想要逃走、他没有本事一个人躲过连旗的看守.......他在向罗陀求救。

这样总可以了吧......他需要有Alpha来救他,哪怕是对他说过“滚”字,想要消失在他世界里的“前男友”。

阮元屏住呼吸,握住门把手旋转、旋转......只听咔哒一声,原本锁着的门居然拧开了。

赌赢了!

哪怕心情再黑暗,这一刻阮元都是被狂喜席卷的,他想都没想就拉开门走了进去,入目是跟他房间差不多的陈设,只是没有关灯,灯火通明直直照射着病床上的人形。

阮元有些恍惚,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起码会有人迎接他.......是罗陀开的门不是吗?

他都不用再额外确认了,房间里的龙舌兰酒香就已经给他答案,只是那味道虚无缥缈的总有些微妙的不一样,阮元说不好,可是脊背却在丝丝冒冷汗。

缓步走到病床前,他愣了半晌才敢认床上的人,那确实是罗陀,但又像是罗陀的骨头架子,原本就瘦削的Alpha在这段消失的时间里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双颊凹陷,皮包骨头,即便紧闭着双眼,眼皮下的眼球依然急速的滚动着,这是连觉都睡不好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

阮元情不自禁捂住了自己的嘴,被子下的身体薄如纸片,如果不是有四下伸出的各种线路

连接在各种仪器上还显示着生命体征,阮元会以为这是张停尸床。

他的眼睛好酸,鼻子也是,罗陀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给他发的那条告别信息,他却迷失在儿女情长小气吧啦的矫情中,满脑子都是如何抹平这份不甘心。

“罗陀......”阮元哑着嗓子呼唤道,他知道这种音量不可能叫醒一个深陷在噩梦里的人,于是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罗陀的身体,轻柔的像是怕一碰这身子就如风干千年的枯叶破碎了。

“罗陀,醒醒。”

阮元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似乎把一切都想的太顺利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了,当真正看到这里隐藏的阴暗面时,自己是最先受不住的那一方。

因为心底有个大概的认知,这些机器是做什么的,那些医生是做什么的,这家实验室是干嘛的......如果罗陀变成了他不认识的罗陀,那该怎么办?

“......”在泪眼朦胧中阮元看到手下攥紧的被单动了动,而后就听到了久违的沙哑声音:“......叫你滚......你偏要滚来看我的丑样......”

因为过度消瘦,罗陀的整张脸眼睛几乎占据了一般的大小,那对蓝宝石的眼睛此刻如冰封的深海冷漠又绝望。

“怎么不明天来?”罗陀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明天手术完我就跟你一样了,你应该会高兴多了个同类......或者说畸形的同类.......”

在说......什么?阮元拼命摇头,强忍着眼泪不想也不敢听罗陀的话,可是,嘴巴像是有意识自己就问了出来。

“什么......手术?”

是把Alpha变成Beta的手术吗?所谓的转化?要不然为什么要说是同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元还在心存侥幸,他只是在想或许动一动腺体就完事了,可是,罗陀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刚入世的天真烂漫的婴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嗤笑。

“造阴手术。”罗陀从嘴里挤出四个字,但一旦说出来后面的话就非常容易了,“从下面开个洞,生剖一条阴道,然后在腹腔植入人造子宫......连戮当年怎么对我父亲,现在就要同样的对我,只是我还多了一步,他们已经把我的腺体改造了,植入了气味囊,让我发出和父亲一模一样的味道。”

罗陀看着阮元摇摇欲坠,面色惨若白纸的崩溃模样笑了笑,转过头重新闭上眼,疲累的说道:“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如果是连旗带你来的你就好好的想尽方法舔着脸下着跪都要求他带你出去,别再来烦我。”

他似乎没了任何生的意志,只是一滩等着安排的活死人,认命的接受了一切,而阮元根本消化不了他给的这些信息,造阴、生剖、人造子宫、腺体改造.......这些话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罗陀你到底.......

你到底在忍受什么恶心绝望的命运?!

“我、我.......”阮元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他有些着急慌乱生怕罗陀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的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如有神助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真就是一根粗骨头,他抓着都硌手,那上面还有什么管子针头插着,可阮元根本顾不了那些了,他死死握住罗陀的手往外拉,逼的罗陀不得不再度睁开眼应付他,看到的就是眼睛在发大水,眼珠子却黑亮的吓人的Beta的决意。

“我救你,我不要你舔着脸下着跪......我也不要你的祈求,你的同意......我救你,我救你!”

阮元倾身几乎要扑上床,他不敢眨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罗陀生怕他不答应,不答应也没事,他已经铁了心的要带罗陀走,就算要他撒泼打滚也无所谓。

他要带他走,他就要做圣父!

罗陀被阮元的滴到他脸上的眼泪弄得整个人都不舒服,那些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糊的那张惨白的脸愈发难看。

进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脸色好的,可是阮元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二丑的......第一是他自己,他现在可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烦死人了......每次都是他.......

只要他想放弃,就会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

孜孜不倦的说着低级可笑的暗语,吵着闹着要见他。

见到了又怎么样,见到了不还是只会哭着说大话?

他的视线顺着阮元滑落下巴的泪珠慢慢往下,那泪珠滚进了松垮的病号服里消失不见,却让他看清了衣服遮掩下的微微隆起。

那是阮元的肚子,一周还是两周不见就大了的肚子......

“我当我马上就要跟你一样了呢......”罗陀的声音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里了,就这么盯着盯着,忽然直直坐了起来,用没被阮元抓住的那只手快如闪电的按住了阮元的肚子。

“原来你都到下一步了啊。”

温热柔软却烫的罗陀一秒缩回手转而搂住阮元的腰,把人轻而易举的带到了怀里。

像一尊活体骷髅满身布着色彩各异的神经线却抓住了救命的珍宝,那是比骷髅还要容易破碎的瓷娃娃,苍白娇小,却要孕育新的生命了。

“把孩子打掉,我就跟你走。”罗陀盯死阮元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不管里面是什么,只要是连家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

【作家想說的話:】

带球跑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