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若是能有一条水渠,那田地就不用再费心挑水浇灌了……孙孝正心动,又看到了收费,顿时打消了心思。
还是水井吧,挑水浇地也挺好的。
“这些都能花钱买吗?”孙孝不禁心动。
他家里也算颇有家资,水渠挖不起,可在自家院子里挖口水井却还是能挖起的。
“不仅那些。”陈昭一笑,又掏出来一卷帛书,展开。
【修缮城墙,按长宽算钱……】
孙孝只瞥了一眼就惊慌收回了视线,连忙摆手:“可不敢、可不敢。”
他家里一共就两头猪七只鸡,哪里用得着修城墙保护。
“好吧。”陈昭有些可惜。
在孙村修建的水井不需要像昭明军军营外修建的水井那么大,人力武备一应俱全,只用半日就打通了水井。
“老伯,你们交齐了税就要挺直胸板嘛。”
陈昭拍拍孙老头的后背,“遇到困难直接到县衙说清楚就行,打井、修路、抓作恶的野兽,剿匪,抓贼,这些都是我们的职责。”
陈昭说这话时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不仅确保有些耳聋的孙老头能听到,也确保周围的村民能够听到。
东汉的税赋十分复杂,有农业税,田租税率为三十税一,看似不高,可还要叠加百亩交刍三石、稿二石的田刍和稿税、每亩税十钱的敛税;还有人头税,口赋、算赋、献费;还有其他更赋等税赋,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税赋。
而且汉灵帝卖官鬻爵卖出来的官员更是想方设法剥削庶民弄钱,庶民需要承担的税赋更重。
如今地方小需要养活的人口又太多,陈昭暂且没有减少税赋。
可既然收了庶民的钱,就应该为庶民解决麻烦。
陈昭带人离开之后,孙孝看着陈昭离去的背影,又望望已经兴奋地围在井边大喊大叫的村民。
县中的那些大户们都说这昭明军是反贼,可他觉得这些反贼倒是比原来的官府好多了……
先前那些官吏只会要钱,不来找他们的麻烦都不错了,可不会给他们挖井。
??[32]第 32 章
陈昭从刚到广宗的时候就有意着重培养工匠,要冶铁所以培养出来了一批铁匠,要修城墙所以培养出来了一批泥瓦工匠,又制造出了一大批大型建筑器械。
建造城墙这样的大型项目还感受不出来人力资源的富足,可开始做挨村挖水井这样的小项目时就能看出人力充足后恐怖的速度了。
十几个挖井队伍同时动工,一支队伍一天可以去数个村子打井。
只用了半月时间,整个平原郡内原本没有水井的村子里就都有了水井。
可形势没有好转,这半月间只下了一场细丝一样的小雨,连地面都没有沾湿就停了。
入了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水流量较小的溪流率先干涸,露出泥泞的河床。不少半大少年赤脚在河床上捡藏在污泥里的小虾和螃蟹,年纪大些的老人浑浊的眼神里,却早已藏满了忧虑。
干旱、蝗灾,这是荒年绕不过去的噩梦,只是在这近二十年里这两场噩梦出现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高唐县衙门忽然张贴告示,要征发徭役修水渠,和往年那些徭役不同的是,这次修建水渠的人不仅有乡野和城中征发的青壮,还有昭明军。
征发一万青壮,与两万昭明军士卒合作三万人,一起修建水渠。
高唐县有常住人口六万人,陈昭又在此地安顿了三万流民,如今一共有九万人口。其中青壮妇男约五万人,差不多一家就要出一人服徭役。
“怎么还这个节骨眼上要去服徭役啊?”
孙村里听到告示的村民抱怨。
“自家田地还要浇水哩。”
“去岁说是徭役,实则把我们喊去给那个县令修院子……”
“往年好歹都是秋收以后,今岁怎么还挑了个要紧的时候徭役。”
不仅在孙村,在高唐县的其他各个地方也都是同样的声音。
已经六月中旬,小麦正在开花,开完花就要长籽,正是需水大的时候,可天公不作美,久久不下雨,只能靠人一趟一趟从井里挑水灌溉。
骤然要把能干活的青壮征发去服徭役,那今岁的收成怎么办?
“莫急!昭明军的赵使君一会儿就过来把这次徭役目的告知咱们!”孙孝站在人群中间口干舌燥解释。
“咱们村的水井还是人家陈使君命人挖出来的,要不是陈使君,咱们挑水浇地都得往七里外的河边上去。”
孙孝是里正,好歹比这些大字不识的村民见识多些,在村里威望也够,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村民。
村道上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抬头去看。
赵溪腰间佩戴长剑,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同样佩剑带刀的士卒,士卒搬着一块两人高的大木板穿越人群将木板放在空地上。
木板上张贴着一张巨大地图,上面画着整个高唐县,包括县城和围绕县城的数十个村子。
“这次徭役召集匆忙,是故我家主公陈昭特地命我等来向尔等解释缘由。”
赵溪清了清嗓子:“已经半月没有下过大雨了,今年或许会有旱灾,尔等种了多少年的地,这个应该都清楚。”
众人默不作声,无数张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上充满绝望。
就是因为对灾难太熟悉,所以他们才会想着能多浇两趟地,救一点庄稼。
“所以要赶在麦结籽之前挖通水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