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晦一边和宋熙吵着架,一边还关注在她,知道她喜欢和同性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对着她就是贴贴蹭蹭的,可以理解她当时都做了些什么,不禁心里泛出同情,这妮子估计丢人丢大发了。
而在偲偲看来她哥和如晦姐的对峙显然更严重,宋熙直接扛起了她将人带走了。偲偲一个人有点风中凌乱的意味,转眼两个和她亲近的人都走了,她有点欲哭无泪。
可刚刚被拜托送她回家的付竹白却笑着看她“来,我送你回家。”
“哦。”她乖乖的跟了上去,心里是万分的不愿意,她回头对一脸玩味的贺子逸颔首。
贺子逸见几人都走光了,握着扇子的手转啊转,觉得乐子们都跑光了,自己该去别的地方再找些新趣事了。
一路上,马车里静默不已,偲偲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的花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要尴尬的抠脚趾了。而且马车里的桃花香有点浓,这些年,她不再喜欢这个味道了。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付竹白将马车上的线香挑灭了,他打开折扇,朝她笑了笑道“偲偲,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样叫你吧。”
“嗯。”她点点头,只是个称呼而已。
“你小时候紧张时就爱卷衣角玩,见到我很紧张吗?”
“没有,从小就这样。”她回答到。
“你小时候不是我该最清楚吗?”他似笑非笑的说。
偲偲搅着衣服,这些事要说不太清楚的,因为就连偲偲她自己都快要忘记,所以她只能干笑着打马虎眼“我...长大了啊。”这话外之音自然是和小时候撇清关系。
这时马夫正好将车停在了府前,她松了一口气,撩开帘子就准备下车,只听后面的人说“偲偲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其实...”
“没有,很多事我都记不太清楚了,竹哥哥你也不必在意了吧,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我是说以后我们要不就各自安好吧,再见。”她没回头,飞速的说完就跑进了院落。也没理身后人受伤的眼神。
付竹白看着那只线香说“各自安好。”他惦记了10年的人让要他各自安好,他就是专程来找她的,怎么可能再放开她。
0006 6.过往
偲偲想着这样对付竹白撕破脸皮的说话他不会降罪于自己家吧?这些天她知道不少事,其中就包括了竹姐姐的真实身份,他娘姓付,但他确实正统皇族,排行第九,是货真价实的九皇子。
他本是皇帝与贱婢所生,皇后派人将他流放,小时候化名竹九郎流落人间,本来是没有夺嫡的资格的,后来皇后为了稳固她一干亲戚的地位,将他认养,带回了朝堂参与夺嫡之争,当时势头最猛的四皇子也在这些年的反复剥削中落为强弩之末,他现在只要皇上发话便已坐拥东宫之位。这个位子他们家也帮了不少忙,这十年里,他应该也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刀口舔血才爬上来的。
她听完后一时有些唏嘘,但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的人生来就与众不同,能将人生记录成这样宛如话本子一般就能证明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过了几天,偲偲看付竹白没有纠缠她,也没有上门问罪的意思,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天她破天荒一个人出了府想去街上找个茶馆听段故事解闷。到了茶馆,那小二二话没说就领她进了一间豪华单间。她哪带那么多钱,说什么都不留,那小二却苦口婆心道这是她哥哥给她准备的。她狐疑的想了想,觉得他哥有的时候确实挺败家的,有可能。
想通了这便心安理得的斟了盏茶,边喝边将眼神朝着戏台掷去。
只见这一折子戏刚刚开始,那上面的女子期期艾艾道“你怎的如此对我。”
旁边的男子对道“你且听我细细说,欺你瞒你非我愿,彼时有苦难言说,门楣似海高又阔,步步为营....”
她看不进去了,收回了目光,她也猜到了是谁精心准备了这场戏,约莫等了半盏茶,付竹白摇着扇子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他有点悲伤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看来偲偲不怎么喜欢呢,不能哄我的偲偲开心,这些戏子也没什么用处了,拖出去吧。”
偲偲眼皮一跳“不必如此,戏子是好戏子,只是偲偲不懂欣赏,折煞了这良辰美景,给他们赏钱打发走吧。”
付竹白头疼的摆摆手,暗示手下依着偲偲的意思办。
偲偲默了片刻“其实竹哥哥你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便是。”
“你可愿意听我说?”付竹白小心翼翼的问着她。
偲偲心里想说我哪敢不听,面上却对他笑了“自然是愿意的。”
“偲偲,我很抱歉。”他踌躇的开了口,第一句却是道歉,这为何道歉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
“你听到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不是真的。一开始的计划就非我本意,我知道许三是个亡命之徒,所以我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把我也抓过去,实则是想保护你,却没想到他下手太重我差点死在路上,当时我奄奄一息,看到你喂我水喝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定得护你周全,当年我和你说的话一直不是假的。到了后面的与他的话,就都是托词了,我从来没有想要把你赶走,这些年,我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你。”他一边陷入回忆里一边说着。当年他在黑衣人离去后就打开门准备去找偲偲,却见地上全是碎掉的桃花酥,她明明对他说了好几次,他到最后也没有吃到。竹九郎推开她的房间,屋里陈设未变,她留下的东西全在,只是差了一个主人。
他跑下楼去问,一路问着有没有人看到了她,可那些路人都想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三缄其口,他发疯了一样去找,可哪里还能找到。他整整找了五天,整整五天,发疯一般挨家挨户的打扰,差点把长安翻过来了,五天后亲王府才设宴说偲偲找到了,他没去那个宴会,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就脱力睡了过去,再睁开眼,亲王已经将偲偲保护起来,彻底不见客了。
而他当时只是个傀儡,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咬着牙往上爬,他想再等等,等他能左右了自己的事情,身无拘束了,天涯海角他都带她去看。可这一晃就是十年。
0007 7.原谅
付竹白回忆起那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执着过。
偲偲默然,其实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无论解释不解释,都没办法再让她回到从前了。
见她沉默,付竹白也沉默了片刻“偲偲,我以为你是一直在怪我,说实话,你其实是不是只是不想再信任我了,无论我如何努力,你都不在意了。”
偲偲看着神色萎顿的他,一时间没法开口,其实她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以前那么悲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一直没有问清楚他到底怎么看自己的,可当隔了十年才得到答案她只是觉得释然,这便好了,她想,她能理直气壮的和从前的自己说你找到答案了。
付竹白忍着痛意给她倒了一盏茶,偲偲却将茶盏推了回去,他看着她的动作,素白的手指一下子顿在滚烫的茶壶身上,眼见着那白皙瞬间被烧成一片红,他只是铮铮然的惨白着脸,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她说话“如今你竟然连我斟的一盏茶都不愿意喝了。”
偲偲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她慢慢开了口,却没看他,直直的盯着戏台上的某一处“竹哥哥,我想我们不能恢复如初了,因为隔的时间太远,我已经不是那个给块糖就能付出真心的小孩子了,我相信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冷淡又莽撞的‘竹姐姐’了。所以我觉得”
她看着付竹白的手慢慢握紧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想听偲偲说出要和他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的话。
“我觉得我们重新开始,就做普通朋友吧。”她说。
付竹白的扇子啪的掉到了地上,可以看出是十分失态了,她转过头就对上付竹白似有水光闪过,却盛满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眼睛。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指了指茶盏“我不喜欢喝‘桃花序’,下次给我泡‘一色浮梦白’吧。”
他被那笑晃了眼睛,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
“戏是不想看了,要不我们逛逛街吧。”她申了懒腰,在他面前放松了许多。
“好啊,但是我还有东西给你看,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他抬了抬手,只见出来一个侍卫牵着一只狗,那狗蹦蹦跳跳的活泼的紧。
她左看右看着这狗,好像看不出什么端倪,她试探的开了口“你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