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椿看着眼前狰狞面孔,双手扣住她肩膀,神色掩盖不住担忧,“你怎么了。”
厉桃笑了笑,不敢让人看到愈发可怕的面容,低头小声说,“别看,很可怕的。”
谢椿强行捧起她的脸,眼神坚定,“我不怕。”
“让你闭眼就闭。”
“不。”
“你真是...”
“...桃木戴在你手上...不管你是谁,我都不怕。”
厉桃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怔住,未来得及思考,劲风袭来。
她立马掌心相碰,双手上下扭转,右手往后在小道士身边打出结界,左手聚雾拴住鬼胎脑袋。
“呆在这,等解决完这恶心东西就带你出去。”
厉鬼双眸赤红,杀意彻底爆发。
半边男单独与亡女缠斗,半边女则是以更怪异的姿势扭转在男身背后,操纵肚子里的胎鬼不断探出脑袋袭击。
有亡女暂时拖住半边男,厉桃单独对付这母鬼便轻松许多,她躲过胎鬼一击,在下次伸头袭来的时候,特地漏出破绽让其咬住肩膀,快相碰时旧技重施消散成黑雾飘到半边女面前,手上快准狠掐住胎鬼躲在里面的身子,把它生拖硬拽拉了出来。
活生生进行了母体分离。
黑色的血溅出,半边女发出凄惨的叫声,胎鬼则发出婴儿般的、尖锐的啼哭。
厉桃手化雾剑往胎鬼身上一刺,胎鬼在地上抽搐几番,最后没了气息,母子连心,半边女身子挣扎几下,与半边男的连体处撕开,也倒了下去,半边男抓着亡女的红袖,动作僵住。
不出她所料,胎鬼是控制半人半鬼的源头。
厉桃平复着身体里不断涌动的杀意,侧身去看结界里的谢椿,见人一脸惊恐,默默把沾满黑血的手往后藏,后又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血,想往那走,两三步后停滞不前,心想还是吓到了。
他说不害怕,是假的。
想到此,自嘲笑了笑。厉鬼什么时候会关心一个人类的心情,真是越活越回去。
谢椿在结界里一脸焦急抬手不断拍,奈何出不来,只能干等着。
未等厉桃抬手撤走,结界因鬼力突然削弱而自动消失,她看到男人惊恐睁大的双眼,附着惊叫。
低头一看,一双利爪直穿胸口,把那颗黑色死寂的心脏抓了出去。
大意了,半边男竟然没死,心脏要是被捏碎,可能又得沉睡几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结界消失,谢椿朝这边飞奔而来,中途被亡女给截了去。
这没良心没鬼德的东西,把人卷成粽子往还未灭掉的几根蜡烛前走,嘴里兴奋念:“一拜天地。”
谢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往前爬。
她虚晃着身子看见那双眼睛,里面是担心?还是因为害怕?
未平复的杀意涌起释放,厉桃反手把半边男身体捅穿,伸手接过掉下的心脏,又一脚往上反踢,把半边男的脑袋扭了三百六十度。
那颗脑袋在脖子上跟陀螺似地转了两圈,最后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刚把心脏放回心房,谢椿已经被亡女打跪在地上跪了第一拜。
在俩人要拜第二拜高堂的时候,厉桃化身黑雾串到中间,眼睛红透,单膝跪地把谢椿的头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死摁着亡女的头不放,恶狠狠说道:“想拜堂,本厉鬼满足你。”
说完,再次幻化成男相,把亡女的头抬起,又迅速狠摁下,两鬼同时连磕三个头。
“天地见证,红烛为媒,三拜礼成,以后我就是你夫。”
旁边的谢椿嘴巴被红布堵住,目瞪口呆。
厉桃把亡女推开,往远处指,“现在,滚。”
活脱脱一副欺负了良家妇女但又不负责的恶棍形象。
身体消耗过度,整个鬼已经是摇摇晃晃状态、无法再维持幻形,在亡女收走谢椿身上的红袖幽幽哭泣跑掉后,厉桃恢复成原身,眼一黑倒了下去。
0007 07 烟火
醒来时躺在桃院床上。
床边不知何时新装有帘子,料子是鬼城里珍贵的白纱,柔软细腻垂垂而立,隔绝外面干扰的同时也阻挡了视线。
身子一动,胸口立马传来剧烈疼痛,厉桃试图聚起黑雾,发现力量依旧散失严重。
既如此,为何会这么快醒来?
她尽量汇力于心脏缓解不适,起身掀开白纱帘,发现火树银花全点燃,屋子里不似往日黑寂,亮堂堂地照瞎鬼眼,这下连睁都睁不开了,抬袖半遮眼才勉强看清屋内场景。
这一看,鬼魂都惊出来。
也不知谁鬼大胆,竟敢在厉鬼地盘上放肆,把屋内布设全换了。
房屋正中摆着一张花梨石大案,案上整齐摞放着木质茶具,旁点一盏熏盘,烟丝渺渺散发淡淡草药味,闻着像杜松。
墙四周用木漆重新简单刷过,间隔倒挂枯树枝,其中掺杂几朵萎了的不知名黑色野花。
其他各处也均添不少物件,连睡觉的木板床都装饰过。
风里浸透着流连不去的阴气,穿过两扇珠帘,越过琳琅叮当响珠子,在地板上巡游一会,最后俯首在厉桃裙摆,掀起一角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