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笑着揽过我的肩,带着我往院里走,江雰便跟在我俩身后。
院里修了座乘凉的亭子、很大,快二十几人围坐也不觉得拥挤。亭外有假山,假山旁是处浅潭,水路连着院外。
亭内除开李皛、李焕,还有些在私塾见过的熟面孔,其余都是初次见面,连名都叫不上。
我跟着李焕,他在前边介绍,我在后边喊。
什么王二公子、赵三少爷,哪家是御史长子、哪家又是盐商权贵,我被搅得对不上号,只晓得喊公子姑娘总不会出错。
他们大都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认识一个也就算全认识了。
因为李焕跑来找我,李皛此刻就单独坐着,身侧都是空位,却没人上前跟他搭话。
大概是瞧不上李皛的出身,认定他翻不起浪,坐不了太子的位置,所以得划清界限。他母妃生前并不受宠,以至于等病死后才教皇帝惦念起还有这么个儿子。
早早就站好队无异于加大筹码的赌博,赌对了可能得道升天,但要是赌错了就得小心把命搭进去。
李焕同我坐一边、江雰与李皛坐对面,中间沏了壶茶,火将茶水煮沸了,泡沫顶开瓷盖发出声响。
“他们在玩飞花令,那我们”我听着周围人的动静,斟酌片刻后开口。
四人围坐,居然没一个先开腔的,沉默蔓延在空气中。
江雰不说话倒情有可原,他本就话少,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断然不会挑起话头。
倒是李皛同李焕间的气氛十分怪异,往常李焕总会找李皛说些有的没的,拌两句嘴,可今天却活见鬼,俩人间像在置气。
“不要,不想玩这个,没意思。容宝儿继续给我讲绘本听?就是平时你带私塾来看的那些。”
江雰闻言瞟我一眼,我顿感不妙。他学业用心用功,对我也要求极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我三心二意、偷奸耍滑。
变出来的漫画在府里都是躲到阮云棠那儿偷偷看,等上了私塾、江雰不在身边,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
有一回被李焕无意间瞧见,他看不懂简体字,便缠着问我这画的是什么,我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讲给他听。
什么勇者魔王、精灵兽人,我还以为他听不懂就会作罢,没想到这小子越听越起劲,稍有空闲就来求我给他接着讲。
现在却被这家伙害了。
怕李焕口无遮拦,把我的罪证抖出来更多,只得先把他安抚住。
“后面的我也还没看,等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我说完悄悄眄一眼江雰,他在品茶,没看我。
完蛋,肯定是生气了。
江雰生气跟江征雪可不同,江征雪我总能一哄就好,就是再生气点,给人抱着亲两口气也消了。
江雰却不一样,哪怕生气他也是理智的,说俏皮话哄他可不管用,非得当面说出自己错哪了才算数。
“那给我先讲讲前面的?我也想听听。”李皛在这时开口,他冲我笑笑:“好久没跟你说过话了。”
我愣愣,没料到李皛会说这话,好像这种套近乎的客套话不该总他嘴里蹦出来。
“那我”
没及我把话说完,下人的吆喝声就传开了。
“请公子姑娘们移步华清苑就宴。”
第40章 肆拾
等到了华清苑,又是一批没见过的长辈,又得挨个认识问好。
皇宫里来的除了李皛、李焕,还有二皇子、李晟。他跟我们并非平辈,方才也就没去凉亭那边。
李晟带着两位弟弟赴宴,算是皇帝给薛丞的面子,一并带来的贺礼也极其贵重奢华,稳稳碾压席间其他随礼。
其中大概有李焕生母薛氏的授意。
同我说上话的大人,林林总总无非是那两句。
“你是镇北的儿子?”
“不像不像。”
我懒得证明,只配合着打哈哈,再附上句“随我娘亲”就算是解释了。
席间于我而言属实有些无聊,他们口中聊的大都隐约涉及朝堂政事、又或是在旁敲侧击,觥筹交错间除了些撑场面的喜庆话,其余的全是些拉扯试探。
我自顾自动筷,薛府准备的菜也不合胃口,偏咸。我意思意思扒拉两口就匆匆用花酿漱口,没再吃了。
倒是江雰表现地极有兴趣的样子,座上人的发言他都仔细在听,蹙眉露出思考状,酒菜一口没动。
等宴会过后出了华清苑,我才松口气,不用再紧绷着。
转眼到了午时,薛家长女又组织着一同游园,他们府上新修了好几处水榭景致,一直想邀人看看。
人家今天是寿星又是主人家,自然不好拒绝她的一番好意。我跟江雰答应下来,走在其他同龄后边。
“诶!容儿等等我!回宫里也无事可做,咱们一起。”
李焕原本告辞的话都已经说出口,见我还打算留在这儿却又反悔,两步跟上来,挤开江雰走到我旁边。
“七殿下要一道游园,五殿下不如一起?”
薛伊燕走在最前边,见李焕跟过来了,便朝院墙那边的李皛看过去,客气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