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漾眼中含泪,那只死死拦着他的手看起来势单力薄,孤立无援。韩清许闭了闭眼,手臂自他手中跌落,而后又抬起牢牢握住了手,十指紧扣不容拒绝地靠在温漾耳边,呼吸急促,一字一句都像是挤出来的,“别怕,别怕。”
温漾怎么能不怕。他的半条腿就压在韩清许腿上,自然能清晰感知到男人下身蓬勃的欲望,而如今又是在出租车上,万一韩清许真的神志不清想要就地将他……就凭这些,他没办法不怕。
少年泫然欲泣,指尖扣着韩清许的手背,他止不住摇头,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能不能别在车上,我怕,我真的怕……
韩清许喘着粗气,眼底布满红血丝,晦暗的双眸像是疯狂生长吸食人血的藤蔓,从眼底探出,蔓延,恨不得将少年全身缠满。可当他看到温漾失神恍惚的眼睛,心就像被人挖了块似的,刺痛战胜贪婪的藤蔓让他短暂获得清醒。
韩清许深呼一口气,迅速脱下身上大衣将二人罩住,那一瞬间,他们的眼前尽是黑暗,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在前面喊了一声他们,温漾只觉得身体被人推到,下一秒,脖颈被人叼住,像是童话里月黑风高夜的吸血鬼,将他死死压在怀里。
“唔!”
大衣挡不住这声呻吟,司机险些踩了刹车,往后看,见上车的两人头上顶了一件衣服,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放心,问了一句,“小伙子,没事吧?”
没人回应,过了会儿,他听到了某种水渍交杂的呻吟,黏腻异常,随着大衣起伏的动作,时轻时重。
司机皱眉,越听越不对劲儿,最后直接将车子停在路边,后面的车辆因他突然停车的动作按了喇叭,尖锐刺耳的声响宛如惊天雷,霎时间唤醒了二人的神志,温漾睁大眼睛,抵着男人的胸膛呜呜地求饶,韩清许一把扯下遮住他们的衣服,透过少年通红的眼眶看到车窗外酒店的标识,当即对司机急声道,“开门!”吃肉
司机面色不太好,“还没到呢?”
“不去那……”韩清许握紧掌心,“就在这里,放我们下车。”
他迅速从大衣掏出几张一百扣在司机肩膀上,随着落锁的清脆声,单手带着温漾下车,而后两人步履不停,急匆匆赶往酒店。
“诺,怪人真多。”司机看着天上飘来的钱唏嘘了声,看着变换闪烁地红绿灯随手点了支烟,又不知道在感慨什么世事无常。
“开房。”
“几间。”
“一间。”
“身份证。”
温漾被推到房间时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双眼失焦,饱满的唇瓣上布满了牙印,用手指轻轻一碰都很疼,不用看就知道肯定被咬的不成样子。
怪不得刚才在楼下,前台看过来的眼光怪怪的,就连走了,他也一直感到有一道目光往他们这边看。
“韩清许!”
还没站定,后背突然冒出来地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大力甩到床上,温漾的身体因为惯性腾空几下,眼冒金星地盯着刺眼的灯光,那光照得他好疼,一瞬间居然将心底地委屈都照得一清二楚,温漾眼眶湿润,破口大骂,“你疯了吗!”
韩清许呼吸沉重,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赤红的眼眶紧紧盯着床上的人,青筋暴起,修长的脖颈难耐仰起,喉结上下滚动,握着身下人纤细瘦弱地脚腕一把将他拽过来。
“啊!”温漾眼前风景倒退,两个眨眼间,韩清许便和他面面相觑,他抬眼,男人的嘴唇上有他咬出来的牙印,呼吸烫的眼皮快要被烧灼,温漾心彻底慌了,脸色惨白地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韩清许扯起嘴角,笑容危险,狭长的丹凤眼被血染红,嗜血的杀意在眼底蔓延,他强撑精神,哼笑了声,低低说 :“干你。”
温漾瞳孔紧缩,下一秒,眼前映入一爽失控的双眼,他被推到在床上,双手高举过头顶,韩清许贴着他的脸颊,无比亲昵地磨蹭,他双腿发颤,眼泪自眼角流入头发,无奈又无望,用再小不过的气声让他滚开。
韩清许听见了,莫名笑了声。
而后温漾眼前一闪,掌心被人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物体,随之响起的,还有韩清许低沉沙哑的嗓音。
他说,“当然,不是在现在。”
紧接着,身体受到一股力,温漾被人拉了起来。那人力道很轻,温柔地仿佛不是几秒钟前还在威胁他的韩清许。
“我说过,不会在没有得到你确凿的心意前伤害你。”韩清许说话断断续续,脸色由红渐渐变白,却还是撑着身体说完那句话。
“放到现在,也一样不会失效。”
滴答滴答。
墙壁上的时钟开始倒计时,温漾傻傻看着他,掌心的刀片抵住韩清许的胸膛,那么近,只要他在靠近一点点,尖锐的刀片便会刺穿他无数次憎恶的那具身体,他会站在这里,冷眼旁观一个生命的逝去,看着韩清许闭上眼睛,而后变成一具完全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
“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韩清许嘴角微微上扬,握着他的手抵在心脏处,气若游丝道,“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拿刀刺我。”
他指尖轻抚上温漾的脸颊,带着一丝眷恋,语气却毫不留情像玻璃渣一样刺挠着温漾的心。
他说“温漾,至少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信你不会自轻自贱,信你身不由己,也信你不会爱我,所以千万别让我得逞。
韩清许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一个人出身,家庭,性格不会随着成绩的优异改变,骨子里就是个卑劣阴暗的小人,又怎么敢奢求能一直受到阳光的照拂。
可他此刻恳求所有,诸天神佛天道菩萨,如果虔诚之愿能被听见,他愿意用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换取面前人为数不多的一次勇气。
一种做他自己的勇气。
“拿好。”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将头靠在温漾颈窝,身体里的热意再一次窜动时,不用温漾动手,他便主动挺身往刀尖上凑。
刀片刺进去一点,又立即被温漾拿出来,他握着武器的双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清许,眼泪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
他好像在他心里下了场小雨,不大,可毛毛细雨偏偏倾斜,穿过雨伞打在了他的鞋面上。
温漾酸涩不已,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可恨又可怜。
“为什么?”他颤声,“你想做什么,还是你想得到什么?”
喜欢上他的人总是很奇怪,明明说着爱,却每次都做着比恨还要更可恶的事。他们永远都在试图掌控他,在霸占他的身体的前提下去渴求他的爱。
温漾不懂爱,可他也不喜欢这样。直到今日有个傻瓜对自己敞开心扉,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他们。”
所有人打着以爱为名义的幌子告诉你这就是爱,我爱你爱的无比深沉。
可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