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你看起来好凶,想对他撒娇让他不要这么看自己,张嘴刚要倾诉,沈一白却径直打断他的话。

男人手臂青筋暴起,将额前的发丝尽数捋到后面,露出阴郁无比的眼神,“闭嘴。”

温漾吓傻了,一眨不眨盯着他,大颗大颗眼泪直直往下窜。

“你……你凶……”

“我让你闭嘴!”

男人突然暴起,随手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力砸在地上,水洒了一地,花落在沈一白脚边,他抬脚,面无表情踩在上面,花瓣被踩得稀巴烂。

温漾惊恐地看着烂了一地的花,仿佛看到了接下来的自己。少年肩膀打颤,从床上爬起,看起来竟是要逃出这里。

“砰!”门就在沈一白后面,男人用力甩上门,看着僵在那里的少年,语气拔高,冷冷道,“你还想出去?”

“沈,沈一白。”温漾心里没由得伸出一股恐惧,男人像是从地域杀回来来的阎罗恶鬼,像是索他命的黑白无常,光是站在那里,便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步靠近自己,温漾忍不住后退,退到不能再退,后背仅仅靠着墙壁的时候,他的表情如同天崩地裂。

回头,背后有一扇紧闭的窗户。沈一白告诫过他很多次,少挨窗户,若放在平时,温漾必定乖乖听话。可现在看来,这扇窗子却像是救命之门,他慌忙朝后面看了一眼,沈一白还有几步就要抓到他了。情急之下,温漾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毅然决然选择打开这扇窗户,想要跳下去。

“漾漾!”沈一白目眦欲裂,先他一步看出他想做什么,大步迈上前,在少年左腿将要跨出之际长臂一捞,死死抱着他的腰,将人带了回来。

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他若是慢个几秒,少年便会从这里一跃而下。

沈一白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将温漾箍在怀里。额角有汗滴下,沈一白大口喘气,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幸好,幸好,抓住他了。

温漾眸底倒映着沈一白箍着自己,结实有力的臂膀,再一看敞开的窗户,乌云蒙蔽了他的眼睛,刚刚以为这里楼下不过一点点距离,可现在一看,却让他这个不恐高的人心中也陡生恐惧。

怎么高,他摔下去,还能活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一白颤抖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温漾被转过身,男人双眼赤红,将他推到墙上,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问,“你想死是不是!”

温漾仰着头,没过一会儿便脸色青紫,他用力推沈一白的身体,双手转眼间却被男人钳住高高举起。

“你想寻死?啊!”沈一白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又凶他又亲他,贴着他的脸狠狠咬他唇瓣,下手极重。温漾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还没来得及细尝,沈一白便又放开他,捧他的脸要,声音颤个不停,问,“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温漾懵了,沈一白一疯,他也不正常起来了。

大力推开男人,少年狠狠甩了个巴掌给他,大声冲道,“那你也去死啊!”

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之前,温漾狠戾一笑,骂他,“你怎么不去死,沈一白!你怎么不去死!”

“……”

二人剑拔弩张,沈一白愣愣望向他,温漾狠狠擦着嘴唇,只是放了句狠话,过后眼睛又红遍了,他拿手背擦着眼泪,像只装腔作势的小猫,露出锋利的爪牙。

沈一白刹那间以为是他恢复记忆了,吓得手足无措,一瞬间脑子里略过千百种求得他原谅的方法,最后却只能止步于此,只小心翼翼走过去,捏着他的肩膀,声音苦涩,“漾漾,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不想记得!”温漾情绪激动立即甩开他。

“你是坏人,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滚!你滚!”

看到少年又恢复了那个色厉内茬的模样,沈一白突然松了口气。他没有恢复记忆……还好还好。

温漾眼见男人的脸色从惶恐变为冷淡,缩着肩膀往后退,嘴里喃喃不停,“沈一白,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你要我怎么对你?”沈一白心累不已,捏住温漾后颈,“我给你恃宠而骄的权利,给你任性的机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为什么不满足?”

“没有……没有一切。”温漾念念不忘,“小猫,养小猫。”

“我说了不可能!”二人距离瞬间拉近,沈一白嘴角因为怒气抽搐不止,狰狞青筋毕露,温漾被他捂住了嘴。

“温漾,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一切都要对你言听计从?”

温漾下半张脸被蒙住,只露出一双潋滟无比的水眸,他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哀求男人。

沈一白面色微霁,他总是对他心软,甚至不用温漾开口说一句话,就先一步放开了他。

“……不是这样吗?”温漾喘气中带着哭腔,他说,“沈一白,喜欢我就要听我的话。”

“不是!”

“我喜欢你,不是喜欢你糟践自己的身体,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却偏偏按捺不住。我喜欢你,是喜欢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健健康康陪在我身边,而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甚至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温漾,你知道这些吗?”

他该说什么,他又该做什么去挽留一个心智受损的笨蛋。

温漾憋着的眼泪临近阈值,突然间就像洪水冲大坝似的止也止不住,他嚎啕大哭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还有猛烈。

这一瞬间,沈一白仿佛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若是硬要找出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沈一白自己首当其冲。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药剂的副作用远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要猛烈。

他把一个正常的温漾,变成了个只会哭,只会吵的笨蛋。这个笨蛋什么也不懂,可在某些方面却又出奇地执拗。沈一白想,或许他能使尽浑身解数将那个正常的温漾困在身边,可这个,他却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看他因变质的爱意腐烂发臭,成为违和割裂的存在。

所以他又该怎样,才能找回当初的那个温漾。

二人的争吵如同乌云压城,天边看不见一丝光亮,冬冬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喊着,狗吠声恍如雷霆,为这场暴雨增添了许多危险。

“冬冬……”温漾怯生生看着沈一白,小声地喊,“冬冬。”

沈一白权当没听见,将他双手束缚住,按着他压到床上。

温漾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他开始挣扎,他用脚踢,用手推,用头撞,沈一白都纹丝不动,反而在他反抗的期间,彻底将他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