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温漾猛地将他推开，任由自己跌落在地，他眉眼带笑，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可无端就是能看出一丝鲜活的，有人性的气息。

那月色将郁野的脸色照得惨白，一向肆意的他也会有今天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真后悔。”温漾摇摇头，背后的伤口不言而喻男人对他做过的某些伤害。

他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叹了口气，悠悠道，“如果早知今日你会把我送给别人，倒不如早早上了时深的床，也免得你这么为难。”

“……”

郁野靠在墙上，他死死盯着脚下投下的一片月光，整个人都像是被温漾的那几句魔咒定住了。少年拢紧毛毯，疲惫地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抬起一张苍白小脸，他语气很慢，想病入膏肓的病人。

“这下是真累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一动不动，月光随着少年的影子而晃动，他脑子一片混沌，被眼下的情形弄得手足无措失了往日的分寸。

温漾往反方向走，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或许他连目的地都到不了，可拖着这幅身体，少年却依稀能看见眼前有万丈光芒迸发。

或许他需求的从来不是一个能安睡的房间。

“砰！”

远方传来烟花炸开的声响，郁野瞳孔紧缩，猛地侧过头，那比他高了一头的窗户外是人间烟火，火树银花一般璀璨的烟花自下而上尽情绽放，星星点点的火苗一闪而过，如此短暂可又却是它漫长的一生。

那点火苗真切做到了星火燎原之势，只是一次绚丽的落下，郁野心中的希冀便成倍放大。

不……他还是有机会的。

烟花，就是烟花！

男人从狭小的窗户中窥探到那些被他忽略的惊喜，他站起身，大步朝温漾跑去。

三步。两步，一步……

只差一步！

可在这时，温漾却突然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轻薄的毛毯像是少女的裙踞，郁野只抓住了一角，而后便如流沙一般逝于掌心。

他大惊失色，加快脚步，也只是迈开了一步，温漾这只残缺破落的蝴蝶便落在掌心了。

“我没错！”

男人手臂绕到身前，死死勒紧他的腰，他大声喊道，“我没错！”

“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郁野颤着声线，“我……我给过你机会的，你生日那天，我在操场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没来！不仅没来……还在和沈一白……”

他猛地闭上眼睛，“我想过和你有正常的恋爱，是你错过了！”

机会。

恋爱。

温漾感觉脑子似乎是被揉成了一团，束缚他身体的手臂坚硬炙热，是一条永远不会被斩断的铁链。

少年垂着头，指尖颤了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可能不懂！”

郁野扳着他的肩膀逼他转身，看见他满脸的疲惫，心中的悲凉愈发深重，脸色发白道，“我和你说了，有个惊喜要给你，你明明看到了！怎么可能听不懂！”

是了，郁野曾经是要说过给他惊喜了，就在他设计逃离沈一白的前一天。

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温漾的头好痛，身子一软又要到倒下去，郁野接住他，执着的像个疯子。

“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你知道吗！有烟花！有鲜花！有你喜欢的一切！我准备和你告白，如果你这次不愿意也行，这次不行明年我就换其他的，总有一年，你会喜欢我的惊喜。”

郁野的泪滴到地面上，月光将眼泪吸干，他哭道，“可是你不喜欢，能不能给我个回应啊，别让我像傻子一样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你有千万种方式可以拒绝我的请求，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和沈一白上床！”

“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我要不到的，我喜欢你所以尊重你，可是你又是这么对我的？”

郁野还没发现少年不对劲的脸色，自顾自道，“我们之间能走到这一步当真只有我的错吗？可是我爱你啊……我那么喜欢你……我也不想这么做的……”

他埋在温漾颈窝，眼泪蜿蜒而下。外面的烟花声此起彼伏，千里外的人们又不知在为何事儿庆祝，唯有这里，两个咫尺之近的人享着同一片月光，心却隔了千里之远。

“我……真的不知道。”

温漾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他张了张嘴，眼泪顺势而下，“我从来就不知道……你要在操场等我。”

少年胸膛起伏，声音越来越低，“烟花，鲜花，我都不知道。”

“不可能。”

郁野抬起头，双手捧着他脸，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温漾的眼睛，“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是不是！”

“没……没有。”

温漾摇头，月光将他的脸色照得惨白。少年眼里的真诚一览无遗，郁野看着，心顿时陷入了谷底。

他喃喃自语，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给你留了纸条的。”

“没有。”温漾喉咙干涩，突然而来的昏厥使他眼前一黑，只有撑着郁野才不会倒下，他轻声道，“我从来没看见过什么……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