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出母亲的那刻,她倏地一颤,偏过头,竭力维持即将崩溃的意志。
“伊安呢?”她冷声问:“你把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俄瑞斯轻松地耸耸肩,翠眸流转到她苍白的脸庞:“才醒来就打探他的消息,就这么喜欢他?”
“不关你的事。”她执拗问:“伊安到底在哪儿?”
那对与她相仿的绿眼睛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将视线挪往别处。他微笑,轻声说:“伊安恐怕早已经腐烂了,我亲爱的母亲,春天我就把他杀了,然后扮作他的模样来见您。”
春天?克丽特微怔。
那她岂不是一开始见到的就不是伊安,而是俄瑞斯?
然后他们……
那些男欢女爱、那些淫靡而荒唐的景象纷纷呈现在眼前,她死死咬着唇,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靠在车厢,恶心到开始干呕。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竟然连亲生母亲也能……
他毫无动容俯视她煞白痛苦的面庞,声音无比平静:“恶心么?母亲。”
“我只是在模仿您当初的所作所为,您难道忘了,那会儿您成功扮演了一个多么宠爱我的母亲啊。”
他伸出手,微凉修长的指尖慢慢滑过她的面颊,仿佛冰冷的蛇信在舔舐。她厌恶地别过脸去,却被他扣住下巴,移转回来,被迫仰首与他对视。
“这还只是开始,之后,我会让您把曾赐予过我的痛苦,一一领受一遍;再把您所珍视的,全都一一夺走。”
迎着她怨恨的眼神,他扬唇微笑,语调一如既往,溪水般温柔。
“怎么样?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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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的强制爱剧情开启,提前预警,不会虐身
0100 女王,或囚徒
“哦?”她毫不畏惧他的恐吓,冷笑出声:“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现在就想着死在我手上?”他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缓缓退了回去,放松地靠在车边,好像她的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无关紧要:“那当然要等您品尝过那些痛苦之后了……譬如,眼睁睁看着我夺走您的权柄,又譬如,我亲手杀死您信赖的那些人,比如埃吉斯、斐洛亚、海伦……”
他每吐出一个人名,她的心头就紧张一分,望向他的眼神越发涌动着恨意。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
因为前世,他就是这样当着她的面,杀死所有人,最后才夺走她的生命。
“母亲,不要这样望着我。”他垂首,绿莹莹的眼眸照映出她充斥怨恨的面容,没有半点波澜:“您的仇恨只会使我更加愉悦,不要白费力气了。”他讥讽地说。
话毕,他不再同她说话,转身继续望向窗外,外面的景色已不再是城邦繁华热闹的景象,而是一片收割过的荒野,与数株稀疏的枯树,毫无生气。
她透过他的身影,怔怔看着那些陌生的景物,知道返回阿尔戈斯的希望已经渺茫,以后性命全然系于他手上,不禁陷入灰色的绝望
命运又将她推入绝境,而这一次,她彻底孤立无援。
不,不……一丝希冀忽然掠过她的脑海。
她还没死,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直接被他杀了,毫无反抗余地。
总有机会让她再次站起来,回到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马车驶过一片红叶如血的山林,开到宽阔无垠的平地。尚未下车,克丽特已经听到嘈杂的马蹄声、刀剑碰撞声,以及军官练兵的呐喊。
她捏紧拳头,心里忍不住冷笑。呵,扮演她百依百顺的情人的同时,他还在这儿筹谋叛乱呢。
马车骤停,俄瑞斯下车,神色从容,已然带上掌权者的威严。那些正训练的士兵纷纷停下,朝他恭敬行礼。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他们继续备战,随后转过身,如往常一般伸出手,准备扶车上的她下来。
克丽特也恍惚了片刻,差点要将手放到他掌心。不过她克制住了,只冷哼一声,提着长裙缓缓走下。
即便命悬一线,她也依然维持女王的高傲与尊严,对他不屑一顾。
俄瑞斯并未因她的轻蔑而恼怒,他神色淡淡收回手,又在她站稳时,伸手搂住她的腰肢。
她蓦然一惊,立刻推他的肩膀:“俄瑞斯!你要做什么?”
她不想再和他做那些悖德苟且之事!
在她用力的推搡下,他纹丝不动,反而手臂越收越紧,将恼怒的她完全揽入怀抱。
“您说。”他声音含笑,嘴唇靠近她的耳廓:“您忽然消失,王宫现在会怎么样?”
“恐怕很快又会有新国王了吧。”
克丽特心神一震,抿紧唇,搭在他肩头的手力道渐失,绿眸黯淡无光。
“所以您现在已经不是女王,而是我的阶下囚。”他不留情面指出,然后毫不费力,将放弃抵抗的她打横抱起,穿过那群认真操练的士兵。
“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
遥远的阿尔戈斯王宫,太阳堕入海湾,给这座辉煌的宫殿镀上不祥的红色光晕。长老们聚集在议事厅,打着激烈的手势,讨论女王失踪一事。
“女王肯定没有死!”一个长老涨红着面皮说:“我审问了那些俄耳甫斯教徒,她千真万确被那个琴师带走了!”
“您别激动。”另一位长老安抚道:“我们只是在说,万一女王真的遭遇不幸,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找出一位执政官,好稳固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