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只能被耍得团团转,还无法反抗,毕竟他可以轻而易举捏死她。

她没再理他,拖着疲累的身躯从草地上站起,绷着脊背往王宫方向走。

既然无能为力,那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精力时间,还有一大堆政事等待她处理。一脚踹开横在脚边的木头,她恨恨想。

赫尔墨斯依然躺在及膝的苜蓿繁花之间,河边芦苇和头顶松叶摇动着单调的旋律,有松果啪的落在他身边,发出一声脆响。

他回味两人刚才的对话,有些疑惑,人类这些乱哄哄的情绪从何而来?她为何生气?

不过,过分惹怒她可不好,那他不就失去一个难得的玩具?

他腾地一下从草地上坐起,准备去找克丽特,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松树后走出,正是光明神阿波罗。

他容颜俊美明丽,是庄严之美,恰好和眼前玩世不恭的无赖神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赫尔墨斯。”阿波罗垂下金眸,淡淡看着他:“适可而止,不要参与凡人的命运。”

赫尔墨斯一向反感他凭空变出的各项规则和律令,不巧的是,他喜欢越界,喜欢挑战阿波罗安于坚守的明晰秩序,再看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轻轻一笑,摊手道:“我只是在履行宙斯给我安排的职责,顺便和她玩一些有趣的游戏。”

“职责?”阿波罗重复他说的字词,目光微冷望向他:“神的职责不是和凡人玩乐嬉闹,而是安排他们的生活,给他们送去雨水和正义,让他们的命运像音乐节拍一样优美有序。”

“当你过分参与一个人的生活,那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与偏私。”

“我不这么认为。”赫尔墨斯微笑着诡辩:“不了解和接触一个具体的人,如何更好地襄助所有凡人?”

阿波罗眉头紧皱,低低吐出一句:“荒谬。”

“荒谬才有趣。”赫尔墨斯抬起头,迎着日光看他克制到近乎冰冷的神情他这位备受凡人礼敬的异母兄长,喜爱美,崇尚艺术与至高的善,所创造之物,无不是光辉灿烂的文采盛景。

看着看着,他嘴角忽然弯起。

什么时候,才能看他堕入肮脏,被黑暗污染?

0049 玩具,或宠物

阿波罗圣所离王宫非常远,更不幸的是,她方向感很弱,走半天依然在林木茂盛的山间打转。

如果可以,她绝对杀了赫尔墨斯。

午后的光阴黏滞而漫长,连野蜂都昏昏欲睡地停留在花丛中。克丽特被阳光晒得干渴发热,她走到阴凉的河岸边,在斑驳的树丛阴影下穿行,忽然听见有人在头顶上喊她。

“克丽特。”

她抬头,看见赫尔墨斯坐在一棵栗树上。夏天的栗树开满了白色的烛形花,和深绿的叶子飘拂在少年优美流畅的肌肉和柔顺垂坠的长袍边缘,使他像水川旷野漫游的美丽仙灵。

不过再美丽也不行,她还是想把这狡猾的蛇杀了,撕下他那身好看的蛇皮做祭祀用的鼓。

赫尔墨斯觉知到她的念头,笑了笑:“你的怒火还没有被时间熄灭?”

她一看到他这不以为然的嘴脸,脑海里即刻浮现出他怎么欺骗引诱自己,还信誓旦旦许下允诺的模样,更气愤了。

“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真令人伤心啊,我的王后。”他遗憾地说:“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至少你该拥有一些眷恋之情吧?居然还想赶我走?”

克丽特冷哼一声:“呵,你不过是把我当作取乐的玩具罢了,别指望我会对你有感情。”

她才不会被他这些花言巧语蒙骗第二次。

“玩具?”赫尔墨斯垂下眼,咀嚼品味这个词,忽然掀起眼睛,光彩熠熠望着她:“我把你当玩具,但我也做了你的宠物呀。”

宠物?他竟然敢把有人伺候有人照顾视作为宠物?哪个贵族有他这么享受?

“确实是宠物。”赫尔墨斯从树顶轻盈地跃下,长袍像流云一样飘忽而起。他走到她身边,微笑着垂头凑近她:“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克丽特立即伸出两只手,推在神明精致无瑕的面孔上,阻止他进一步接近她。

赫尔墨斯不动了,他卸下力气,把脑袋靠在她的手上,从她的角度看,她像是用两只手捧着他漂亮的头颅。

“这样还不够吗?”他轻声呢喃着,忽然眨了下眼睛,模仿蛇形的自己吐出一小截红润的舌尖,做出一张调皮可爱的鬼脸。

克丽特瞳孔放大,手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她说不出因为慌张还是因为惊吓,脸悄悄涌上红晕,像洁白的象牙酒杯灌满葡萄酒,被浸出淡淡的粉色。

赫尔墨斯变回原来笑眯眯的模样,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树干,将她抵在树上,指节轻轻摩挲她飘满红霞的脸颊,低声道:“每天逗你开心的小蛇都不算宠物了,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他说话涌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形状姣好的薄唇带着漫不经心又动人心魄的笑容,漂亮颀长的身躯靠得那么近,只需环上他修长的脖颈,她就能倚靠他健壮的胸膛。

她一时心乱,垂眼看着草叶零碎的地面,烧灼喷涌的愤怒一下子不知道飞到何处。

这狡诈的神,居然企图用男色蛊惑她。

她怎样也不能甘拜下风,不然岂不是连输几局?

“不算。”她昂起头,垂眼轻蔑地望着他:“你从来没有逗乐过我。”

赫尔墨斯一怔,脸上浮出不解与疑惑:“那怎样才算?”

“当然是这样。”她轻笑一声,仰起脸吻上了他近在咫尺的嘴唇,极尽缠绵地厮磨辗转。

赫尔墨斯心神一震,垂眼看向她,女人似乎已经沉浸在这个忽如其来的吻中,蜷曲浓长的眼睫垂在眼下,落下一片甜蜜微醺的阴影。

真奇怪,他似乎毫不抗拒这个吻,难道是因为这数日的朝夕相处?

他喉结轻微滑动,放纵她香滑的舌灵巧地挤入唇缝,技巧纯熟地勾住他的舌尖,相互贴磨抵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