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动不动。
埃吉斯满头热汗,迎着刺眼的日光,迷惑不解望着她。
美丽动人的少女仍然端坐在高高的马车顶,手里握着那柄沉甸甸的弯弓。突然,她捻起一根箭,搭在弓上,垂眼对准他的眼睛,笑得妩媚又张扬。
埃吉斯心跳蓦然一停。
难不成今天会死在这个美丽疯癫的斯巴达公主手下?
可他却毫无畏惧,反而带上了隐隐约约的兴奋和期待,仰头与她对视。
这是一个引颈受戮的姿态
锋利的青铜箭头直对着他昂起的脆弱喉管,或生或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这对视漫长到仿佛有上万年之久,她忽地轻笑,松开手中弓箭,随手抛掷到马车下。
埃吉斯知道自己赌赢了,绷紧的胸口松懈下来,他继续朝她微笑着伸出手:“公主殿下,您......”
话音未落,她已经从马车上跃下,粉紫色的裙摆翻卷散开如迟暮时分的轻云,又像流光溢彩的蝴蝶鳞翅,优美而轻盈地朝他飞来。
众人吃惊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张开手,抱住即将跌落在地的公主。
她柔滑的衣物布料像流水涌到他的手臂,上面熏染的香木气息猛地钻入他鼻间,带来经久不散的醉意,仿佛水晶酒壶中荡漾的葡萄佳酿。
就在这一刻,他听过诗人歌颂爱情的陈词滥调,那些多情的昼夜,那些惘然的黄昏,那些蔷薇、月亮,抑或是宝石,所有精心构思过的华丽辞藻,全都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因为它们全都配不上她。
她依偎在他的臂弯,抛去刚才狂野的神态,调皮而温柔地注视他的眼眸,纤细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新鲜玫瑰一样柔软馨香的唇凑在他的耳边,含着笑意轻声说:
“您如此英俊,如此勇敢,一定是我的丈夫吧。”
埃吉斯骤然怔住。
他在短暂的片刻,同时体会血液忽然跳动沸腾,又忽然冻结在炎热的空气中。
“不。”他摇头。
她诧异笑了:“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是阿尔戈斯国王的兄弟。”他平静望着她:“尊敬的公主殿下。”
这场荒唐的闹剧并未阻止婚礼庆典如约举行,等公主平安到达王宫,阿伽门农命人在街道撒满鲜花,飨宴全城,不限制美酒的畅饮。
他靠在挂满常春藤的走廊,品着葡萄酒,望向不远处的国王和王后。这对漂亮年少的新郎新娘,正被祭司戴上精致的香桃木花环这是阿芙洛狄忒的圣物,象征着忠贞的婚姻与爱情。
他们在宾客的簇拥和哄闹之中,凝视对方深情拥抱。
他收回目光,无所谓笑笑,将剩余酒液倒在花丛中,一个哀悼死者的奠酒动作。
他心里,忽然划过那条所有人默认遵守的习惯法
接手国王宝座的人,同时可以继承他的妻子。
*拉栖代梦:斯巴达别称 ? /800珠有加更哦
0022 齿痕,与依恋(舔乳h)
克丽特傍晚才从神殿出来,西天已经升腾起红霞,将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和马车都染成黑魆魆一片。她找到自己停在神殿前的马车,发现车内除了驾驶马车的仆人,还有俄瑞斯。
男孩一见到她过来,立即挪到车厢边上,探出半边身子来扶她。
他歪着头,神情温柔而天真,眼睛像一泓碧水映出落日的影子。
克丽特下意识瞥一眼神殿内,还好,埃吉斯并没有跟着她出来。
“我正好在附近,听说您来神殿了,所以顺道过来接您。”俄瑞斯缓缓扶她上车,关切地注视她:“您看起来很累。”
“这样吗?”克丽特不着痕迹坐在他身边:“可能是阅读的时间太长了。”
“如果您想休息,可以靠着我的肩膀。”他温和说。
她以为自己不累,但在颠簸的马车上坐了半晌,不知不觉中倾倒在男孩肩头,渐渐沉入梦乡。
车厢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淡淡的呼吸声,还有车轮碾过碎石嘎吱的响声。
她鸦黑的长发披泄在他的手臂之上,有几缕发尾毛茸茸挠过他的掌心。俄瑞斯垂下头,仔细端详她熟睡的雪白面孔。
他和母亲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这么触手可及,他可以看清楚她湿润娇柔的红唇,掩去碧眸的睫毛,以及她因为睡得不安稳,时时蹙眉抿唇的神态。
他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以免过分激烈的颠簸,她才渐渐平缓地放下眉头。
等到下车,俄瑞斯见她依然熟睡,拒绝了随从背她的请求,而是趁着天际最后一抹嫣红的余晖,抱着她回寝宫。
他从小接受标枪骑术和摔跤训练,抱她并不费劲。她睡得昏沉,全然察觉不到他的动作,一直埋在他的胸口,轻缓而均匀地呼吸,身形被暮光镀上柔淡的红色。
到寝宫,他把她放在睡榻上,拉好毯子,靠在床边又认真凝视了她一会儿。
他很享受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不想太早让它在指缝中流逝。
屋内已经是一片昏黑,侍女在屋角和桌上放了几盏烛台,数只蜡烛飘曳火焰,在两人身上投下水一般静谧明亮的光芒。
呆了太久,俄瑞斯静悄悄起身,准备离开,但看见她被毯子半掩着的胸口,露出一点轻微的淡红色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