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父皇不清楚他为什么对窦绍出手,会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可皇上并没有提,甚至连言语的敲打都没有。
而是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这说明什么,潞王眼睛藏不住的光芒。
是不是说明父皇是支持他和太子争的。
就算不是支持,他也不反对。
这对潞王来说可谓天降大喜。
这么多年了,父皇这一次总算不是站在太子那边了,这是不是天意在对他做的暗示。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太子,脸上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想法。
出了大殿,潞王抬头望天,心中无比激荡。
“殿下,贵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贵妃宫中的小太监破坏了他的心情
潞王脸瞬间阴了下去,转头和太子告别,抬腿朝贵妃宫中去。
贵妃孟氏一脸冰霜,见潞王进来就是一声厉喝:“跪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窦绍是太子的人,你对窦绍出手,你想干什么?”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指他呵斥,也不顾儿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温润尔雅的儿子怎么会成了这样的人。
他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野心,还是有什么人鼓动了他。
“太子是嫡长子,皇上不可能动摇他的位置,这关系到国本,你懂吗?何况太子贤良,于公于私都没有失德的地方,你怎么能起了这样的狼子野心,龌龊心思……”
龌龊两个词戳到了潞王的神经,他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盯着贵妃:“母妃,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连贤妃那样的人都尚且在为信王的前途铺路,你为我做了什么?”他一个个字道,“你只会叫我安分守己,认命。”
“凭什么?就凭他比我大?我偏偏不认这个命,我比他差在哪里了?他懦弱无能,只会烂好心,我才智学识样样比他强,要不是这些年父皇一直维护,他这个太子能坐的安稳吗?”
贵妃一连退了好几步,身子被屏风挡住后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陷入疯狂的儿子:“你……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先皇后……”
“先皇后对你有大恩。”潞王大声截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二十年来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母妃,对你有恩的皇后死了,她死了,她对你有恩,为什么要拖着我,把我的前途也压上,我凭什么就要对太子卑躬屈膝一辈子!”
贵妃觉得眼前的儿子很陌生,这真的是她细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孩子?
见母亲对他满脸失望,潞王觉得胸口的火越来越旺,他站起身,俯身看着母亲,眼神里带着报复的快感:“知道每一次您重复念叨先皇后和太子大恩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想什么吗?”
他靠近贵妃耳边,轻轻道:“我心里千百遍的想着怎么把太子拉下来。”
他带着轻视的语气:“你越是说他的好话,我心中越是不服,你每一次的念叨都在助长我的野心,母妃,我变成这个样子多亏了您。”
贵妃瘫软在地,脸上血色失了干净。
“你让我安守君臣本分,让我以他马首是瞻,我偏不!”
贵妃手抖个不停,抬手就要打却被潞王偏过了。
“我去告诉皇上,废了你。”贵妃也不知道她是生气还是失望,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潞王狠狠抓住她的右手,听了她的话早已失望的心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疼。
“我劝您最好不要,父皇早就对太子不满,他是支持我和太子相争的,这么多年来我终于等到和他公平较量的机会。”
贵妃摇头,浑身发抖:“你疯了,皇上怎么会这么做,他不会……”
她想要阻止儿子错下去,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她想到了很多事,“科举案的时候你就很奇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潞王没想到她忽然说这个,明显心虚了一下,被贵妃抓住了:“果然……是你……”
潞王一把拽过母亲,表情狠戾:“母亲,这事可关系到孟氏一族,你不顾儿子难道也真的不在乎孟家了?”
见贵妃被震慑到了,她还是有顾虑的,有顾虑就好,潞王松了手,“你的儿子有出息不好吗?为什么总是要阻止我呢?”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整理衣襟:“母妃好好想想吧,我比太子强多了,若我登上那个位置您不是更尊贵,您也不用暗暗羡慕先皇后了。”
潞王戳破了她心底隐藏最深的阴暗心思,贵妃已经心如刀割,话都说不出来了。
潞王抬起脚就走,贵妃半天才缓过气来,她捂住脸哭,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她一辈子小心谨慎,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带歪了,担心他会被卷入权力漩涡中,防备着娘家人的算计,小心应对皇帝的猜忌,可最后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错了吗?先皇后在倾轧不断的后宫中给了他们母子庇护,难道她不应该感恩。
贵妃忍不住发笑,他的傻儿子啊,你是真傻,母亲怎么会不心疼你,让你做个富贵贤王,让你以太子马首是瞻就是给你铺路啊。
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和太子争,那是他的心肝啊!他是把你当成磨刀石了,我的傻儿子!
贵妃怒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昏迷过去。
因为潞王吩咐不让人打搅,一直到晚膳时宫人进去查看,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贵妃。
……
卫姜回到府里,潞王府送来的赔礼已经摆满了花厅。
她已经见过皇上,也明白皇上大事化小的意思,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自然就大方表示算了算了。
如此懂事让皇帝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卫姜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些送去潘家吧,对了,把那本书也带上。”那是她从宫里弄来的,关于制香方面的书籍,想必潘英娘应该很喜欢。
既然答应了及笄礼会给她送份大礼,自然是要用心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