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娥道:“罗异司的人来过两次,很快走了。”想到老板认识程时晋,她按捺不住问出来,“老板,你的朋友呢?”

“还在学宫里。”老板解下头巾,换了鞋,去洗澡,吩咐道,“我要喝奶茶。”

“好的。”赵小娥去做奶茶。

奶与茶的香味混合,飘到街上,引来馋嘴的客人。赵小娥给浴室里的老板送了奶茶,又给客人调了奶茶,听到他们闲聊:

“怎么我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说程时晋和袁英杰?”

“怕不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刻意针对学宫。”

“程时晋肯定不简单!否则她一个普通的罪臣之女,如何能在短短半年内从凡人跨入宗师境界?”

“我倒是不在意她怎样,不过这天下大势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禁忌现世,人人提心吊胆;青州先是大旱,然后鬼门关闭,现在学宫又被夷为平地……正应了那句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嘘,你小声点,玄衣卫没准在暗中盯着咱们,莫要因言获罪!”

“你当这里是京城?胆子真小……”

学宫虽然没了,来学宫的人却比从前多,俩客人风尘仆仆,是从外地赶来的。

赵小娥打量他们一眼,心想:能登上白塔之巅的程时晋,凭着一己之力毁掉学宫的程时晋,怎么会是普通人?论坛的人说得没错,再普通的男人谈到女人,都会变得自负。

喝完奶茶,结了账,两个客人去学宫。

因学宫被毁,诗圣请来画圣,在废墟上画出屋舍等建筑,供学子们居住、学习。此时的学宫看着和之前似乎没有不同,可是学子少了一大半,留在学宫里的人普遍阴沉着脸。

屋舍能画出来,床铺被褥难道能画?换洗衣服、毛巾、脸盆、杯子之类缺不得的日用品也能画出来?

在程时晋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中,损失惨重的不止是学宫,还有诸多学子。

学宫被毁那一天,他们吃不上饭,也没有地方睡觉。要不是富户送来米粮,又送来木柴和锅碗瓢盆,他们得饿死!

程时晋这人太缺德了!

学子们恨她恨得牙根痒痒,吵着闹着要杀她泄恨。

偏偏她住在诗圣念诗变出的屋舍里,学子们不得冒然接近,接近了也斗不过。

圣人到底怎么想的?

程时晋罪大恶极,圣人还护着她,难道她是圣人的姘头?

听得学子们私下的议论,诗圣气歪了胡子,狠狠惩罚散播谣言之人。

他怀疑谣言与程时晋有关系,查了许久,发现程时晋完全不知道谣言,只得悻悻作罢。

不料,他压制谣言,谣言反而传得更离谱了,一会儿说程时晋勾引他这个老头,一会儿说程时晋是他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把第二批传播谣言的学子揪出,诗圣身心俱疲,心想:怪不得程时晋毁灭学宫,这些个学子确实欠教训。

在重建学宫前,他得整顿学宫的风气。

却道程时晋留在学宫,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甚至胖了五斤。

屋舍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荤素搭配的三餐按时提供。她写完传记,开动脑筋创作故事,偶尔与袁英杰、韩纯熙等人讨论问题,像住在家里一样安逸。

墨圣和工圣来重建学宫,她们最先住进砖石搭建的漂亮新房子。

困在学宫离不开?

不存在的,把新房子改成书铺后,程时晋只要推开门就能去英州书铺或启明女子学堂。

把新稿交给崔金山,程时晋起了一笔名,安心等待新书发售。

但是她还没等到崔金山的消息,诗圣先来找她,问她知不知道天下人在议论她。

诗圣现在的心情很差。

舆论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控制,越来越不利于学宫。

天下人不关心学宫如何对待程时晋,不关心程时晋何等狂傲无礼,只知学宫拒绝了程时晋的推荐信,鄙夷她,才会使得她登白塔、毁学宫。

他们说,学宫歧视女子,给有意入学的女子设下诸多阻碍。

他们说,学宫不再是从前的学宫,有钱就能进,有才却进不了。

学宫被毁灭,他们不同情,反而夸赞程时晋有勇气,敢于在圣人面前直言不讳……

一定有人帮助程时晋,利用她诬蔑学宫!

诗圣审视程时晋,心里生出了杀意。

程时晋感觉到威胁,小心应答:“我在学宫里,如何知晓天下人在说什么?”

诗圣不信:“你是谁派来的?”

程时晋:“我想来学宫,便来了。”

诗圣还是不信。

衡量着杀掉程时晋的后果,他心怀顾虑,到底没有动手。

她背后的人对舆论掌控极深,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天下人立刻会知道是学宫干的,认定学宫的圣人忌恨贤才。

“程时晋,”诗圣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住在这里,别动歪心思!”

绕着房子转一圈,他布置了诸多陷阱,不允许程时晋出来,不允许外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