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会对此感到惶恐吗？

抻直手指，哑神算打开门取雪，生火煮了东西吃。

乞丐师叔被他安葬在故土，雪化之后，他会离开青州，找个好地方安定下来。

白雪映着天光，今天的黑夜来得晚。

早早钻进被窝里，哑神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声呼喊：“狗蛋……”

哑神算的乳名叫狗蛋，大人说的，起个贱名好养活。他很久没听到别人叫他狗蛋了，感觉很亲切，正要回应一声，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知道他叫狗蛋的人全部死了，现在叫他乳名的是什么东西？

陡然间，哑神算的睡意跑了个干干净净。

他僵硬着身体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呼喊像是在屋里，又像在门外，一声一声，渐渐染上烦躁的情绪。

……哑神算听懂了。

是邪门的李员外呼喊他。

大半夜的，天寒地冻冷得很，李员外怎么会在屋外？

哑神算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算李员外，备受煎熬地等天亮。

“嘭嘭嘭！”李员外拍门，声音里多了一丝阴森气息，“狗蛋，开门！”

门上贴了门神像，李员外不能硬闯，他在屋外转悠，喃喃地念叨：“狗蛋欠了我功德！他变年轻了，是我给他付的代价！他欠我！”

欠？

那是你自愿给我的！

哑神算心里喊。

夜晚极漫长。

哑神算一夜未睡，听到鸡叫，屋外的杂音消失了，他才放松些许。

睡到中午，哑神算起床，推开门一看，门上窗上遍布抓挠痕迹，像被老鼠啃过，唯独陈旧的门神像不受损伤。他找来木板修补门窗，一晃眼天黑了，赶紧关上门窗，也不敢点灯，就着凉水啃干粮果腹。

“狗蛋，我来探望你。”李员外又来了，“开门，让我进去。”

哑神算没开门，李员外拍门。

嘭嘭，门被拍得震天响。

李员外说：“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把你师叔杀了！”

哑神算听到师叔向李员外求饶，咬紧牙关。

李员外下了通牒：“子时到，你不开门，你师叔魂飞魄散！狗蛋，好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被我逮到你，我会把从头到脚折磨一百遍！”

为了活下来，师叔给李员外说情：“狗蛋开门啊！你不开门我会魂飞魄散！李员外不会杀了你，只是讨回你欠他的债！……”

子时越近师叔越着急，李员外桀桀笑，师叔想出个法子：“我们进不去，活人进得！叫来个活人闯进去，要么让活人撕了门神，救、救命啊”

凄厉的尖叫中，师叔被撕碎。

李员外优哉游哉地说道：“你师叔出了个好主意，狗蛋，你等死吧！”

? 98、只需一刀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 哑神算算到师叔真的魂飞魄散，顿时凉透了心。

“不该是这样的……”哑神算心说，“肯定有哪里发生了差错！”

外面那个残忍狠辣的恶鬼当真是李员外？

他认识的活人李员外虽然邪门, 性格却仁慈和善，不会害人。而且李员外浑身功德, 被老天爷当成亲儿子, 谁能在他成仙前害死他？

君不见，谢大娘来到青州, 李员外随便一句话, 就让实力强悍的她逃出府城。

思维急转间, 哑神算想到谢和光与魏醒都改变了必死的命，怀疑她们身后那位他算不到的改命之人就是击败战神的神秘强者。

飞快掐算一番, 哑神算获知谢和光的妖怪朋友在府城，平安顺遂无祸事。再算李员外的妻子女儿, 他脸色大变, 看向屋外的眼神又惊又惧。

李员外注定成仙的命格被篡改了！

顾不得给李员外算命会倒霉，哑神算继续算。

原来李员外是地府陆判官炼制的身外化身，诞生时被灌注了大量的“善”，其“恶”被封印。倘若李员外顺利飞升成仙，他身上的功德会不断加固“恶”的封印。但李员外死掉了，“恶”的封印破碎，使他化作恶鬼。

怎么陆判官不管李员外？

算到陆判官灰飞烟灭，李员外这身外化身堕入地府, 夺走陆判官的大半遗产, 哑神算把嘴唇咬得冒血。

地府都奈何不了恶鬼李员外, 看来他哑神算今晚活不到天亮！

不行！他命不该绝, 必须想办法熬下去！

一跃而起, 哑神算再给李员外算命，算到了生机只要他唤醒李员外的“善”，就能让恶鬼李员外变成善鬼李员外。

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屋子外，哑神算无需看也猜到，这是被恶鬼李员外赶来的活人。可能他家里没有门神庇护，被恶鬼闯进去抓了，可能他被恶鬼迷惑，打开了门窗，变成听命于恶鬼的伥。

隔着门，不会说话的哑神算无法跟恶鬼对话，他把写着字的纸从门缝里塞出去，拍拍门缝。

“有、有东西……”活人捡起纸，“我、我不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