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皇后听懂了眠棠话里的意思,笑着起身扶着眠棠起来道:“既然王妃这般讲了,想来万岁也不好让你们夫妻劳燕分飞。”
就在眠棠告知准备离宫之际,石皇后好像刚刚想起一般,一边陪着她在御花园慢走,一边道:“青州与眞州相隔不远,王妃你也算对本宫知根知底之人,所以跟你说话也不用像跟那些世袭王侯夫人那般稳稳皱皱,半遮半掩。你也知我父亲晚年又得一女,对我那妹妹是娇宠,以至于她年纪小小却总是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她从小到大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如今,我又为后,石家成了外戚,有时仗着万岁的恩宠,说话也不大注意分寸。本宫虽为姐姐,但是劝她之言,她也是听一耳出半耳。父亲又是娇惯女儿的,前些日子言语间似乎得罪王爷……他也是请托着本宫代为向王爷陪个不是。”
石皇后说的这些,眠棠并不是怎么回事,只能先诺诺应下。石皇后到了最后长叹一口气道:“本宫未出嫁时,不过是石府的庶女,跟父亲也不甚亲近。王妃跟王爷说一声,本宫是本宫,石家是石家就是了。”
眠棠听这话头,似乎是话中有话,只是石皇后并没继续说下去,她也不便去问。
因为开拔在即,崔行舟平时皆在军中忙碌,甚少回府,今日难得地早早回府抱儿子了。
眠棠回内院时,正看见他抱着小熠儿在桃花树下晃着树枝玩。
她也没急着换衣服,之来到了崔行舟的跟前,逗弄儿子之余,便说起石皇后今日之言。
崔行舟听了,倒不觉得意外,便解释道:“前几日国丈石义宽同我谈话,说我此番前往北海有些大材小用,国丈对此也是有些不平,又言及这任命并非没有回旋余地。不过这次是仰山旧部一力促成,他也不好开口为我回旋。他有一小女,对我倾慕甚久,迟迟不愿他嫁。若是两家结了姻亲,他成了我的长辈,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帮我周旋……以后朝堂之上,彼此有了照应,做事起来也可游刃有余。”
听崔行舟这么一说,眠棠立刻明白了,一扯披风,瞪眼道:“姓石的要不要脸?明知你已娶妻,竟然这般死皮赖脸推荐他家的姑娘,难道他舍得自己女儿做妾?”说到这,柳眠棠顿了一下,立刻道:“不对啊!皇后的妹妹哪能做妾,他这是撺掇着你休妻,还是要降妻为妾?”
崔行舟将正在吐泡泡的小熠儿送到眠棠的怀里,说道:“石老儿的话未说完,我便直接将他撵出军营。我对他的话半点兴趣也无,你又何必介意?”
许是感觉到母亲不高兴,熠儿的小胖手不停地抓着母亲的脸,湿哒哒的小嘴在她的脖颈间啃来啃去。
第145章
不一会,胖小子便将娘亲的脖子啃得湿哒哒。
眠棠知道小肉球这是饿了要吃奶,也顾不得审问崔行舟,连忙抱着儿子回屋去了。
可是儿子吧嗒吃起来后,她又不禁回想着当初去东围场狩猎时看到石家的小姐石秀金的情形。
那位小姐倒是生得秀美,当时看着崔行舟的时候就有些眼神不对。她当时还疑心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自家的猪蹄炖煮得烂熟喷香,怎么不招其他的狗子垂涎?
崔行舟跟了进来,看眠棠气鼓鼓的样子,便失笑道:“怎么还气?石义宽居然拿着前程要挟我,简直将世间男子都当成他的女婿子瑜了,你看我是那等子被人要挟的人吗?”
眠棠将头靠在了崔行舟的怀里,闷闷地说:“别人惦记你,我不高兴。”
崔行舟看着她吃醋的样子真是又凶又可爱,心里柔得不行,只抱住一大一小说道:“本王已经全都是你的了,日日被你睡,哪还有精力撩拨其他女子?”
眠棠终于被他逗笑了道:“说得我跟急色鬼一般,哪个日日要睡你了,不是你一脸欠睡的样子?”
崔行舟紧紧抱住她道:“可惜我马上就要领军开拔,要先你出发一步,要不要趁着没走之前,娘子你还可以多睡一睡……”
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温存,眠棠怀里吃饱喝足的小熠儿发威,撅着小屁股,朝着自己的亲爹了一泼热乎乎的小狗尿。
崔行舟看着自己湿哒哒的长袍,再看看舒服之后,便打着哈欠依偎在眠棠怀里睡觉的儿子,一时瞪眼想要发威,都不知该找谁去。
眠棠笑着将小熠儿递给了他:“我看你还是趁着没走前,给你儿子换一换尿布吧!”
崔行舟嗅闻着小熠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觉得眼前的一大一小都让人不舍。可惜出发在即,耽误不得。
眼下的温存时光真的是所剩不多了,当崔行舟的大队集结完毕,崔行舟与李广才等部下,便开始向北海出发了。
因为并没有举行出征仪式,自然也没有大批的百姓送行。
不过是各自朝中相熟的同僚前来沿着大路送一送酒罢了。
眠棠这样的军眷自然也不在少数。一个个都是大包小包的拎提,嘱咐着穿衣日常。
不过眠棠跟那些依依不舍的家眷不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毕竟再过些日子,她也要紧随其后出发了。
顾及到影响士气,眠棠带着咿咿呀呀哭起来没完的小娃娃,自然不好随军一起出发。所以她准备给当年去西北一样,相隔不远,跟着军队的尾巴后面就好了。
间隔着一日出发刚刚好,这送别丈夫的时候,她自然也没有什么悲春伤秋。
不过在回程的路上,柳眠棠却在大道旁的长亭边看到了挂着石府牌子的马车。
而那位石秀金小姐也是眼圈通红地从亭上刚下来,真不知她府里哪位亲眷奔赴北海战场了。
以前眠棠是不知石小姐的心思,可是现在她刚刚知道石义宽那厮威逼利诱着自己的夫君娶他这位小女儿。现如今又看这位石小姐特意赶来,眼巴巴地路旁亭子流眼泪,一副儿女情长的光景,真是打心眼里膈应。
当下她懒得客套,只冷冷瞥了石秀金一眼,撂下帘子准备回府去了。
石秀金今日还真是来看淮阳王的。
父亲知道她钟情于淮阳王时,倒是不轻不重地申斥了她不知检点,可转身便主动去跟淮阳王透漏了联姻之意、
石义宽是个善于投机之人,原来的意思,是想把自己这个嫡女送入宫里,再锦上添花,姐妹二人同侍一夫,巩固石家的帝位。
毕竟他当初嫁过去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庶女,若是皇帝心内嫌弃,也有情可原。
少不得再添一个嫡女进去,聊表岳父的歉意。
可是他的那个庶女皇后却将石秀金的娘亲,也就是她的后母请入了宫里,一路和颜悦色地畅聊家常,路过冷宫,还听见芸妃在冷宫墙里哭号的声音。
他的这个庶女说的每一句话都甚是得体,可是不知为何,却吓得她的嫡母回到石府里就大病一场,更是言明,若是将小女儿送入宫里的话,就跟他拼命。一时间闹得家宅不宁,恼得他又连纳了两房新妾,才算是杀灭了夫人的气势。
不过这么一闹,他也算是知道宫里那庶出女儿的意思――万岁身子虚弱,亲近不了太多女色。就算他将她的嫡亲妹妹送入宫里,她也有本事叫花样年华的妹妹独坐冷宫,跟芸妃一般半疯半傻。
当初扳倒绥王势力时,石皇后可是隐在刘淯的背后谋划,大大咧咧表皮下的城府不能不叫人忌惮。
石义宽深知这个女儿的厉害,一时歇了娥皇女英之心,便又想到了广撒网,多做几位英豪的岳丈。淮阳王自然是拉拢的首列。
加上小女儿是真心倾慕着他,提起亲事来也是顺风顺水。
至于柳眠棠这个王府正室,石义宽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虽然那柳氏生得娇艳,是女儿的姿色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