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歌笑着说，“自然是醒了。”她伸手将宋里正忍不住落下的眼泪擦掉，问道，“爹，你怎么哭了。”

江遇上前解释道，“我们是来商量两天后你的及笄礼怎么走流程的。”

单纯的宋如歌完全没有多想，反而开心的笑着说，“我都已经挑好簪子了，只是我挑了好几支，完全不知道选哪只，让乳娘选，乳娘也觉得都好看，一会儿江姐姐帮我挑挑，我都挑花眼了。”

看到两个年轻的小姑娘聊的如此开心，宋里正给了乳娘一个眼色，屋子里的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替宋如歌挑好了簪子回去的路上，江遇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想起来刚刚在邱子实的手中拿到的卷宗，里面每一期关于孩子的案子都描写的十分详细，唯独第一桩，只是聊聊几笔，语焉不详，发生的地点，时间，人物都很模糊。就好像是在特意掩盖些什么一样。

宋如歌的梦魇也是那时候出现的。

按道理宋如歌作为第一起案子的见证人，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

偏偏宋如歌吓到了，什么都不记得。

江遇今天看到宋如歌的样子，也做不得假，她醒来后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这个线索也就断了。

真是让人头疼。

江遇第一次晚上没有拨动小石头和那边的小白鸟聊天，她在干净的水盆里反复搓洗了好久自己的手，都搓的掉了皮才放弃，躺到了被窝里，抬头看着眼前的烛光闪烁，怎么也睡不着。

江遇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宋府都开始张灯结彩，比起外面花灯节的和装扮都要隆重，四处都是红绸。

服侍江遇的小丫鬟见江遇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江姑娘，是不是我们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江遇摇头，问道，“没有吵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丫鬟笑着说，“再过后日就是小姐的及笄礼了，小姐最喜欢红色，老爷便让府上挂满红绸。红绸喜庆，小姐看着也欢喜。”

确实很喜庆，江遇刚刚一出门，还以为这里要拜堂成亲了呢。

“江姐姐！”

江遇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衣着鲜艳的宋如歌，她总是在脸上看不到忧虑，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小太阳一样。

在原书中，红血森林还是提过的，是弟子们的试炼之地，碣石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的。江遇就完全不需要去顾及什么，也不用去想每个人的结局。

这让她可以放松的待在这里，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对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天真的小姑娘很有好感，笑着说，“你慢点跑。”

宋如歌跑到江遇的身边，又粘到了江遇的身上，指着府上的变化说，“江姐姐看，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江遇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红色呀？”

宋如歌带着江遇坐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里说，“十岁之前，我都是有姐姐的。我们是双胎，姐姐很聪明，知书达礼，是碣石镇有名的才女。我比较笨，学东西慢，生的也没姐姐好看，于是我便喜欢穿红色，这样子所有人都能一眼在人群中就看到我了。可是后来姐姐生了病，宋府就剩下我和爹爹了。”

江遇本来以为，小丫头喜欢红色应该像这个颜色一样，是一个喜悦的缘由，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不过江姐姐，你也不必觉得我可怜。我知道，虽然我和姐姐没有娘亲，但是爹爹并没有偏心，对我和姐姐都是一样的好。姐姐那么努力也是为了保护我和爹爹。现在姐姐和娘亲都在天上变成了星星在保护我们。”宋如歌笑着看着天上，说，“我以前怕黑，现在就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晚上有人在保护我了。”

江遇觉得，在宋如歌的身上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抹了抹小丫头的头，温柔的说，“除了给你簪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江姐姐送给我的吗？”她问。

江遇点头。

宋如歌指着江遇的手腕道，“那个是什么？”

江遇握住那颗小石头，“这个不可以。”

宋如歌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问，“那个是江姐姐心上人送的吗？”

江遇耳朵发热，摇头道，“一个朋友送的。”

“逗你玩的，我才不想要那个呢。”宋如歌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着江遇说，“我都在话本子看过，男人送给女人的东西，很珍贵的。”

“人小鬼大。”

“确实是大，我马上就是大人了。”宋如歌挺直了腰板说，“不管江姐姐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江遇试探性的问，“如歌，你听说过第一起小孩儿的案子吗？”

宋如歌点头，“第一起案子出来的时候，镇上的人们都吓坏了，恨不得赶紧将自己的孩子送走。乳娘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离开我的，当时我还伤心了很久。”

大户人家的乳娘不仅仅是喂奶，小姐们长大后，乳娘也相当于一个管事，管着小姐身边大大小小的事务，就算是以后小姐出嫁了，乳娘也会作为陪嫁跟着过去，是小姐身边最信任的人。

宋如歌十三岁的时候竟然又换了一个乳娘，这种事情也是很少见的。

但是宋如歌笑着说，“后来爹爹为我选了林姨，林姨很细心，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吃什么，忌口什么，她都知道。而且她也没有孩子，以后会随着我一同出嫁。”

说着，宋如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道，“我这个记性，我都差点忘了。江姐姐，我是来叫你和我一起去醉仙楼的。醉仙楼是我们这儿最大的酒楼，里面的糖心蜜藕，我从小就喜欢吃。”

“这么早就去吃？”江遇说，“我才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呢。”

宋如歌也开始纠结，“我也不饿，中午的时候说好了要陪着乳娘。”

江遇笑着说，“没事，我们可以晚上，晚上风景更好。”

宋如歌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来找江姐姐。”

宋如歌走后。江遇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两年间出现的所有卷宗，除了第一卷，其他的都差不多，没有什么不同。

江遇一时间也没有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