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穿上拖鞋,到了门边,透过可视铃,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祁成煦。
染了一头银白头发的年轻人垂着脑袋,像是一条败犬,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那身影竟然透露出了几分落寞。
虽然姜岁不是很想见祁成煦,但在这样一个无光的夜里,看见熟人还是让他安心了一些,打开门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祁成煦抬起头看着他,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明明可以直接刷指纹或者虹膜认定进来,却很乖巧的敲门,他闷闷的说:“我可以进来吗?”
“……”姜岁有些受不了他这种语气,他印象里的祁成煦是非常桀骜不驯的,比烈日还要璀璨,倘若你直视他,便可能会被灼伤双目,这时他却像是个头一回上别人家里做客拘谨又忐忑的小学生。
这时候忽然一道闪电落下,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乌云迅速屏蔽了冷月,天地更加黯淡几分,姜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倾盆大雨已经落下。
他原本想要把祁成煦打发走的,毕竟祁成煦对他有那种心思,但现在风大雨急,他要是不让祁成煦进来,这小白毛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到底心软,姜岁轻轻叹口气,让开身体,“进来吧。”
他关上门,听见祁成煦问:“怎么没有开灯?”
“电路坏了,可能五年没有住人,电路没有正常维修,维修工很快就会解决的。”姜岁端起桌上的骨瓷茶壶,给祁成煦倒了杯温热的糖水他不怎么喝茶,这副漂亮的茶具一般被他用来泡各种糖水喝。
祁成煦今晚像是有什么心事,很沉默寡言,盯着那套茶具发呆,姜岁窝进沙发的角落里,觉得气氛很尴尬,好在祁成煦终于说话了:“这套茶具,你喜欢吗?我找人定做的。”
姜岁看了看自己捧在手里的白色瓷杯,触感细腻冰凉,即便是他这种不懂瓷器的人,都知道绝对是好东西,点点头。
祁成煦说:“你喜欢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会不喜欢。”
“……你伤好点了吗?”姜岁轻声问。
“还好,没什么事。”祁成煦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已经没事了。”
姜岁有些无奈。
这人和殷照玉打架伤的更重好像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提起来这么别扭,其实他当时本来就伤了一只手,殷照玉算是胜之不武了。
“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思来想去,姜岁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跟祁成煦说清楚,“我不值得你的喜欢,一无是处,还浑身的毛病……而且,我是你哥的妻子。”
祁成煦骤然抬起头盯着姜岁:“你还爱祁暄吗?”
“……”姜岁侧过脸,躲开祁成煦的逼视,“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你拒绝我,总要给我足够的理由。”祁成煦哑声说:“你还爱祁暄吗?”
姜岁抿了下唇角,“……爱。”
祁成煦紧接着问:“既然你还爱祁暄,那你为什么要跟殷照玉在一起?”
他猛地起身,跪在沙发上,将姜岁堵在了沙发的角落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抓着姜岁的手腕嘶声道:“姜岁,为什么?”
“你干什么?”姜岁被他吓得后脊发凉,祁成煦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让他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祁成煦,你别……”
祁成煦低声说:“回答我的问题。”
“……我得活下去!”姜岁咬牙道:“你去过第一监狱吗?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吗?要不是殷照玉,我进监狱的第一天就会死在那里。”
这是祁暄教给他的。
无论如何,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即便姜岁再凉薄,他也无法否认这五年来殷照玉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你爱他吗?”祁成煦声音轻了几分,“你爱殷照玉吗?”
“我不知道。”姜岁冷漠道:“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祁成煦,你越界了,现在,松开我,然后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姜岁一般不对人发脾气的,但是今晚的祁成煦太咄咄逼人,让他觉得非常冒犯。
祁成煦笑了一声,姜岁尚未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祁成煦已经捧住他后脑勺吻了下来。
姜岁没有防备,被他轻而易举舔到了舌尖,明明姜岁没有咬他,口腔里却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是祁成煦在流血,可他丝毫不肯放开姜岁,用舌尖推着那粘稠甜腥的血液强迫姜岁咽下去,姜岁胡乱的挣扎,但无济于事,“咕嘟咕嘟”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
祁成煦紧紧抱着姜岁,冰冷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腰,唇舌更加肆虐,吻他口腔里的每一处,搜刮他的津液,好似那是什么蜜浆般迷醉的吞下去。
姜岁甚至觉得祁成煦想要将他的舌头吃下去。
他被吻的缺氧,大脑一片混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等他衣衫淩乱的被祁成煦压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时,他才忽的想起
祁成煦,好像没有呼吸。
第181章 飞鸟(19)
……不是没有呼吸,是呼吸很细微,细微到了姜岁感觉不到的地步。
他又将颤抖的手指放在了祁成煦的心口,忽然冰凉的手扣住他手腕,祁成煦声音有些古怪:“你在干什么?”
“我……”姜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他还以为自己很镇定,“我只是想要碰碰你。”
祁成煦低笑了一声。
他在姜岁的手背上烙下一吻,“是吗?”
“你还是这么不会撒谎。”
若说之前姜岁只是怀疑,但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即便之前他遇到了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即便他雇佣了非常厉害的天师,即便他知道祁暄仍旧留在这栋房子里,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一个死去了五年的人在对话。
“……你不是祁成煦,你是祁暄!”姜岁牙关打颤,他恐惧的后背僵硬,冷汗直流,却又无法从祁成煦……或者说是祁暄的桎梏下逃离,只能惊慌的盯着他,“你对祁成煦做了什么?”
“很关心他?”男人声音阴冷起来。
姜岁道:“他是你养大的亲弟弟,最关心他的人难道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