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的瞪视下,季天冬捏了一把虚汗,心虚地垂下眼眸,不敢对上温半夏的视线。良久,他才嘴唇翕动,嗓音艰涩地讷讷道:“是我自己要去的。”
“是啊,你自己要去的,还反过来怪我?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你这可真够无理取闹的啊。”温半夏也没想到季天冬变化这么大。
季天冬讪讪尬笑。
温半夏冷哼一声,憋了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我不强求你一定要做什么。但你现在还反过来怪我没有舍不得你,这我就想不通了。兼职是你要做的,到底是谁狠心?”
季天冬头垂得越发低了,脑袋心虚地埋在胸前有些挺不直腰。
温半夏没好气地冷呵一声,瘪嘴道:“你还搁这给我倒打一耙!”
将季天冬一顿怒骂,温半夏的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都能心平气和地同季天冬交谈了。
他张口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天冬闻言缓缓抬头偷看了温半夏一眼,见人不生气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低头道歉。
其实季天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告知温半夏他以后要兼职打工,可能不能常回家时,对方那轻描淡写地平淡模样,不知为何就刺痛了季天冬的双眼,令其一时压制不住心中的难受,话语便脱口而出。
其实话刚出口季天冬就后悔了,却还是没来得及挽救……
见这阴差阳错的糊涂事引得温半夏如此生气,季天冬心中悔恨交加,怨自己这么久管不住嘴!
在温半夏清澈眼眸的注视下,季天冬也没脸说谎,亦真亦假地说道:“我就是怕我长时间不回来你忘了我……一时想岔了。”怕关系疏远,更怕两人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季天冬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在温半夏明显无语的表情下,季天冬如坐针毡,羞愧难当地垂下了脑袋,不想再看温半夏看傻子似的眼神。
对于季天冬这番回答,温半夏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没好气地朝季天冬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他异常无语地吐槽出声,怼道:“你一天天想什么呢!以后别叫季天冬了,叫季妹妹吧!可真够多愁善感的!”
“把头抬起来。”温半夏命令道。
季天冬听话地抬起了头,眼巴巴地盯着温半夏。
“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这一遍。”温半夏无奈极了,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你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趁早丢出去!”
季天冬眨巴眨巴双眼,眸子里盛满无法忽略的疑惑不解。
“别卖萌。”温半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狠狠地瞪了季天冬一眼。
季天冬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温半夏,脸上那生动的表情像是在问:我哪里卖萌了?
温半夏懒得理会,选择眼不见为净。
他双眸直直地对上季天冬的眼睛,一字一句格外认真:“我不知道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哪里来的……我人在这,房子也在这,我又说在门口立牌子说你不能进门。你想回来就回来啊,这也是你的家啊。我又没有专制独裁地说不让你回家……”
温半夏思索一下,无语道:“还是说……你要搬出去,不想续租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季天冬连忙反驳,坚定道:“我要租一辈子的!”
“那不就得了。”温半夏双手一摊,无奈道:“你交了房租的,难道我还能无缘无故把你赶出去?”
这个家里永远给季天冬留了一席之地。所谓的房租温半夏早就不想收了,但季天冬却不同意,说自己不能白住。
温半夏对此无所谓,却不妨碍他用这事来说服季天冬。
“读书读傻了吗?”温半夏小声嘀咕一句。
季天冬眼皮一抬,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这话。
他诚恳认错:“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得了温半夏这话,季天冬犹如吞了定海神针,方才还有些慌乱无措的心蓦然安定下来。
回家……多么熟悉美好且又令人感到温馨与安全的字眼啊!
是啊,回家。遇见温半夏后,他这个无处可去的流浪儿也有了家,和温暖的家人。
季天冬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眼角眉梢满是真切的笑意,挥之不去。
是他想左了。
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他总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天天提心吊胆,杞人忧天,影响两人的心情……
反正他死也不会放手的不是吗?
这个念头突兀又莫名有些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季天冬脑海,令其心脏蓦然一震,面色突变,颇有种拨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豁然开朗。
他确实得好好想想了!季天冬心下暗道。
他与温半夏共同生活这么多年,正如他了解温半夏一样,对方也同样了解他,相互之间对情绪的感知格外敏锐……
季天冬想,温半夏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这才借题发挥,说了刚刚那一番话。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季天冬之所以如此表现,不过是过于在意且重视他与温半夏之间的感情。患得患失。
越是在意就越紧张,同时越害怕出错,举棋不定。一步踏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正因为害怕失去温半夏,所以季天冬格外胆怯。行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