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贵宾纷纷举杯同庆，高声欢呼。尤其是石智姑姑，她几乎癫狂的笑声充盈着整个海滩。但瑜言觉得不太合适，因为黑夜中的白色婚礼，越看越像黑白葬礼。

婚礼的最后，主持人让石智将手中的白兰捧花扔出去，将幸福传递。石智低头一笑，看向场边的瑜言，径直走过去，递给她，“阿言，我知道你对结婚没兴趣，但这个花象征幸福，我希望你能幸福。”她今天脸微微泛红，“我之前说话太重了，你不会怪我吧？”

瑜言接过捧花，表示不计前嫌。

石智高兴地一把抱着她，“我就知道阿言永远都会看着我。”

盛大甜蜜的婚礼后数个月，石智顺利诞下一子，取名卫信明。看着大人们都围着小弟弟转悠的心心难掩失落之情，她甚至将父母准备的假以“弟弟”之名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那是一盒她一直渴望的颜料。

身为过来人的卫长青十分明白她的感受，在石智分心照顾明明的时期，都是她一直陪着心心，度过这个二胎家庭的艰难时期。

另一边，瑜言也很少再见石智了。一是因为石智已入住卫家庄园，地处偏僻；二是两个孩子需要教养，耗时耗力；最后当然是瑜言事业蒸蒸日上，已经成为律所合伙人，事务繁忙。

在生活洪流中与昔日好友渐行渐远亦是常事，瑜言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偶尔透过朋友圈和微信对话，了解她的动态。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就过了两年，直到某一天，瑜言出差，却在邻市的酒店里意外发现已经转行做大堂经理的徐欢。

“徐欢？你不是在卫家庄园里吗？”

面对瑜言的疑问，徐欢满脸错愕，低头欲快步离开。男友福灵上前抓住他，“好歹也是老朋友，不至于吧。”

女人第六感告诉她石智出事了。

徐欢唯唯诺诺地说：“我被卫大。。。。。卫诗礼炒了，他还在业内摸黑我，我只能来到这里工作了。”

“你不是阿智的助理吗？怎么回事？阿智呢？”

徐欢躲躲闪闪，“瑜大律师，我签了约，不能说。不过你找就快点，晚了只怕找不到了。。。。。”

内心的不安紧紧揣着瑜言的胸口，呼吸沉闷，她立即拨打石智手机，却是卫诗礼助理陈默接听的。

“阿智呢？怎么是你？”

陈默却说：“卫总和夫人出国旅游了，我可以帮你传达信息。”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国？”

“不确定呢，等什么时候回来，我再通知你们，怎样？”还没等瑜言说话，陈默就挂了电话。

0023 （二十四）新娘疯了，瑜言救下石智

瑜言一下子就断定陈默在撒谎，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她翻出某个九城市小网红的抖音视频，“你看，这个网红昨晚还跟卫诗礼一起喝酒，今天就说出了国，怎么可能。阿智一定出事了，福灵，你看着他，我现在去卫家。”

瑜言不敢多想，立即打车前往卫家庄园。

深夜三点三，漆黑夜幕下，瑜言抵达卫家庄园。她只在石智婚礼当天来过一次，当初来只觉得气势恢宏、豪华气派。

卫家庄园坐落于j城市郊外的某条封闭山村里，前身是某个清朝大官的避暑山庄，后卫家发迹后，便买下用作自家庄园。

偌大庄园里人工湖泊、假山水池、小型动物园、果林花园等错落有致，数栋别墅散落四方，角落里还有一些平房建筑，专门给佣人使用。

山内岚风四起，树影晃动下，一栋高高尖利的石塔矗立在山庄最高处，诡异阴暗，如同黑暗森林中的野兽在匍匐狩猎的眼神，而它每次的注视着的猎物都不会失手，这次也不例外。

瑜言在铁门外大吵大闹，说着要找出石智。仆人、保安将单枪匹马的瑜言团团围住，但她却毫不退缩。卫诗礼养母冯健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三更半夜仍画着白花花的死人妆容，细眉红唇，步幅飘移，好似祭奠的纸扎人。

瑜言皱着眉，这个所谓的养母她从未见过，婚礼上也不见其人。

“你是阿智的朋友？如何证明？”

瑜言拿出之前生日石智剪辑的视频。

冯健笑得诡异，“你只是朋友，不是法定亲属，而我作为石智的家婆，有理由拒绝你。”

瑜言强忍怒火，说：“老妖婆，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进去，找到石智；第二，我会以人口失踪报警，警察就会带着大批人马将你家翻个底朝天，第二天卫家大少奶奶离奇失踪的新闻将会登上新闻头条，无数的摄像头会把你家、你家所有人团团围住。”

冯健依旧面无表情，却默默让出了道路。

瑜言内心极度恐惧，一种巨大的不祥感掐着她脖子，令她无法呼吸。一众女仆提着油灯，领着她前往那个高高的石塔。

木门开启，塔内恶臭熏天。跟随着昏黄的灯光，众人缓步登上石阶。沉重的石阶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圆柱体，缓缓向上。

“咳咳”内里的肮脏和飞扬的灰尘，让瑜言止不住咳嗽，脚下是张牙舞爪老鼠、蟑螂、蜈蚣等毒物，墙壁爬满五颜六色的苔藓，墨绿色、鲜黄色、艳红色等沟壑纵横，仿佛一幅幅朦胧的画。

抵达塔顶，瑜言才发现那个巨大的圆柱体是一个井。井口是塔顶，井底是塔底。不过井口已经被封住，后方就是一个小房间。

时隔多日，她终于见到了石智，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泛起一阵汹涌的恶心，差点当场吐出来。

阴暗潮湿的木板房内，消瘦如骨的石智被几条大铁链锁在角落里，脚上一副、手上一副、脖子两副。她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瘫软在地。瑜言上前查看，发现她身上伤痕累累，污物遍身，部分伤口甚至开始腐烂长蛆，隐约可见一条条白白肥硕的虫子在啃食骨头。

瑜言几近晕厥，脚底一软，跪倒在地。巨大的悲伤与惊恐让她暂时失声，继而眼前迷糊，只差一分就要失去理智。

“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幻听幻视、认知功能障碍，令她出现强烈的被害妄想和攻击、暴力行为。”莫轩看着哭肿了眼的瑜言，又望了望病床上挣扎的石智，“没想到再见面，居然会是这种形式。”

瑜言声音都哭哑了，“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我们可以通过药物和物理、心理治疗，控制病情。后期控制得好的话，可以有一定程度的好转。不过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莫轩说。

“可是。。。。。。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有那些临床实验呢？”

莫轩摘下眼镜，只道：“人类科技确实很发达，但很抱歉的是，人们对自己灵魂知之甚少呢。”

瑜言哭得更伤心了，跑到石智床边，趴在她身上哭喊着：“阿智！阿智！是我呀，我是阿言，你不可能不认得我。”拿出手机向她播放那条之前生日会的视频，“你看呀，这是我们之前的照片和视频，都是你剪辑的。你看看呀，你快看呀~”

石智慌张地躲开，仿佛看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嘴里念叨着：“走开！走开！”突然又暴怒狂喊，“啊！我要杀了他，屠杀恶龙。。。。。”

还好被束缚着的石智没法挥动手脚，不然就误伤瑜言了。看着疯疯癫癫的石智，瑜言陷入了某种绝望之中。

莫轩上前安抚，细声说：“瑜言你别太激动，现在阿智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倒下。”

瑜言自是懂得，强压着怒气擦干泪水。随即男友福灵将徐欢连拉带拽地提到了医院。徐欢一见石智这般模样竟也是惶恐安分，继而又是哭诉着说：“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阿智为什么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