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闻。
但确实不是她买的那个洗衣液的味道,林听正要困惑,脑海中却冷不丁地浮现出温卿辞的脸来,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这香味是温卿辞身上的。
香如其人,霸道极了。一进车内就发现它弥漫得悄无声息,到处都被占据。而她也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浸染上这股味道。
林听抬眼,对上柏青微弯的眼眸,忐忑地举起手:“柏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汇报。”
柏青含笑,好整以暇地靠着墙。
“去买奶茶的时候,碰到了温卿辞。他说要跟我谈谈,我怕被人看见就在他的车里说的。”林听怕他误会,立马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也会去那,本来是打算买菜的,结果后来又有点意外,就回来晚了。这味道应该是他身上喷的香水.....”
“不是香水。”
面对林听诧异的目光,柏青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神色如常地解释道:“香味这么霸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LINSU家出的私人定制款洗衣液不眠之夜,官网上只公布了它的部分主调昙花和茉莉。”
他深深看向林听,转身朝客厅走去,语气平静如水:“嗯,我不吃醋。”
这样一说林听哪还能真不懂。
她心虚地跟过去,见柏青是准备去叫李秀英,便跟在他身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背,脑子间歇性抽风,脱口而出:“那你吃饺子怎么办?干吃?”
“......”
柏青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一把抓住那只有一搭没一搭乱戳的手,紧紧牵着。当着她的面,在与李秀英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手指滑进她的指间,伸手将她拉近怀里。
十指交握。
脸颊贴着胸膛,柏青的心跳比一般人的要慢一些,林听感觉到他轻轻俯身,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吃醋了。”
“所以,可以不见他了吗?”
林听一愣,莫大的愧疚涌上心头,回想起电梯里那条短信,点了点头,闷闷地应了声:“嗯。”
以温家外公的性子,温卿辞应该再不会有时间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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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助理长到这么大,从未有过此刻这般煎熬。
他和一众夜班的佣人胆战心惊地站在墙边,心脏随着温严国手中的拐杖每一次重重落下而控制不住地抽搐。几次想要前去阻拦,却又被老人的眼神震慑住。
他是在公司没等到温卿辞回来,打电话过去没人接,直到温老爷子这边打电话让他过来,才知道温卿辞去看林听的事情被发现了。
所有人都被迫看向茶几前跪着的温卿辞。他脊背挺得笔直,草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光是他们站着看的人,时间久了都觉得脚下一股寒意沁上来。
温严国的力道不轻。
温卿辞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坏了他,于是立马叫人将其带回来,让他这段时间就待在庄园。温卿辞大多数时候都很听话,但这次却执意要离开,气得温严国说要打死他。
他让跪下,温卿辞就直接扑通跪下了。可任凭他抡了多少下,温卿辞愣是低着头一声没吭。
“混账东西,你到底认不认错?”温严国累得气喘吁吁,撑着拐杖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外婆还不知道你的这些事情,你为了林听跟家里闹成这样,叫她多心寒?”
他苦口婆心地说了一晚上,嘴都干了,人也疲了,有些拿他没办法。打也不成,好说歹说也不行,“你保证不去找她,我就当今晚你们没见过行不行?以后也不去找她了,我有个老战友的孙女人挺好,也”
温卿辞穿着的白衬衣,后背已然被血迹浸染,口腔里漫上一股铁锈腥味。听到这话,他吃力地撩起眼皮,额角上全是汗珠,之前干涸的血迹再次被融化缓缓流淌,脸色苍白地望着温严国弯了下嘴角,一字一顿:“不、可、能。”
???
陈助理心头一震,真想劝温卿辞先服个软,有什么想法再背地里行动嘛,何必当众顶撞温老爷子,反倒适得其反。
不过他倒也真有些同情温卿辞。
平常时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好歹也是温司两氏现任的执权者,就这么被温严国拉出来当众罚跪,还责打。要换作是他,光是羞耻心这点就足以折磨死人。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后,温严国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铃,也顾不上累不累了,抄起拐杖就狠狠打在了温卿辞的背上。
一阵隐隐的吸气声,陈助理咬紧了牙关,看得后背一疼。
这次温卿辞的身形摇晃了下,但他很快便撑住了地面,颤抖着爬起来,又重新跪好。直直愣愣的,一言不发。
一副誓死不认的架势。
最后是陈助理悄悄请来了那位与温老夫人有交情的医生,看到这副场面,劝阻住了温严国,话说的圆滑,给双方都留了台阶下,温严国这才停手。让人给医生收拾房间,今晚就留在这给温卿辞治疗。
“我要回去。”眼看战火都要灭了,温卿辞借着陈助理的手站起来,冒出这么一句。
医生最先瞪他:“你都伤成这样了,先处理下伤口,要去医院的。”
陈助理也在旁边低声提醒温卿辞可以委婉点,待会他带他偷偷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温卿辞油盐不进,无视温严国,径直就往门外走,轻描淡写道:“皮外伤而已,回去涂药就行。”
他抬手想要解开衬衣领口,但后背的布料都已经粘在伤口上了,一抬手就牵动了后边,脸色瞬间白了个色度。
其他得了吩咐的人迟疑地看向温严国,不知道这房间是收拾还是不收拾。
第一次碰上倔成这样的小辈,这人居然还是温卿辞。温严国对他的期望不是一般的高,如今却做出这样反骨的事情,气得怒喝两大杯水,扔了拐杖,“叫那个臭小子快滚!”
那拐杖没砸到任何人,但每个人都跟着抖了下,唯独温卿辞仿佛不曾听到,示意陈助理去开门。
陈助理把车开到锦园小区,和医生一起扶着温卿辞到了十三层。直到打开灯,剪开温卿辞的衬衣后,他们才发现温卿辞的后背的确只是外伤,但是一块好肉也没有。
大片大片的淤青和皮肉破开只能用酒精直接往下倒,先冲一遍。陈助理这辈子经历过最重的伤也不过就是那场车祸里的骨折,这样的画面看得他都要晕过去了,但医生需要人打下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拿棉签帮温卿辞擦拭伤口。
陈助理极力放轻了动作,但难免有时候会需要把皮肤组织规整好,非常疼,但温卿辞全程没吭声。
只有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