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醒来,她才发现世界大变样了。
殷澜迟开车接上她,在医院后门外兜了好几圈才甩掉举着长木/仓短炮的记者和狗仔,“这些记者狗仔跟疯了似的.....”
来到病房,温卿辞在看公司文件,陈助理也在。
见她进来,温卿辞立马黑眸一亮,放下电脑,朝她伸手:“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一晚上呢,就想死了....”殷澜迟低声嘀咕。
林听眉心微蹙,“医生说过你最好多休息。”
“公司的事情很多,年底了,要给员工们挣年终奖。”温卿辞声音弱下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听放下包,陈助理立马让人把早餐端进来。温卿辞勾住她的衣服,献宝似的:“特意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煎包,不过伤口忌辛辣,只有醋。”
林听惊讶皱眉,抬头看他:“你还没吃?”
“你吃了么?”
“吃了。”
早上醒后,柏青便带着早餐上门,软糯可口的咸蛋黄粽子,还有豆浆。
温卿辞漆黑的眼眸顿时失落,哦了一声,几秒后,他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也想吃你做的早餐,就算是买的,我也想。”
林听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温卿辞像是察觉到什么,望着她。
整个人气息陡然垮了下来。很突然,就那么一瞬间,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温馨假象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掉在地面皱巴巴的,再也没法看。
她叹了口气,把餐盘里的粥拿给他:“你先吃早餐吧。”
温卿辞接过,他右手握刀伤得很深,吃起来很困难,最后索性就着碗一口闷完,烫得眉头紧皱。
林听看得心惊,“吃慢点。”
听到这声关心,温卿辞倏地抬眼望着她,心情立刻愉悦起来,“听听,中午一起吃好吗?我让人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不过你不能吃辣的,但是换成糖醋的我记得你也喜欢。还有甜点,我请了西点师......”
他的语速不快,娓娓讲述,优越的声线结合内容听起来很像电台的美食频道,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那些食物该有多么好吃诱人。
林听没出声,他就一直说,边说边勾着她的手指,坏心思地挠了挠。
“你不渴吗?”林听抽回手,给他倒了杯水,“以前没觉得你喜欢说这么多话,喝点水吧。”
温卿辞握着玻璃杯滞了滞,而后像是回过神来似的,下意识地想要说什么,但对上林听那双沉静的桃花眼,他不敢再赌,不敢再有一句话,一个子的谎言。
他抿了口,水光润泽了唇瓣,“我害怕。”
“害怕你面对我时的沉默。”说完这句,他飞快低下头,林听甚至听出些许哽咽,她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片刻后,温卿辞轻声说:“好像你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是悄悄的...”
那种没有声音的感觉令他非常不安。
总害怕,林听就在某次寂静里再次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林听无言以对,也无法给予安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警察。
在听到舒语也被抓捕的消息后,林听惊讶到久久不能平静。把这件事告诉温卿辞,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手指钻进指间,企图是食指交握,但被林听发现了,他只能揪着衣角闷闷地嗯了声。
看他平淡的反应,林听了然:“你早就知道了?”
眼眸微眯,“是你做的?”
“没有很早。”温卿辞立马澄清,生怕她误会自己知情不报,“我让人查了当初给周刊发照片的邮箱,又请了嗯...电脑技术很好的人恢复了部分数据,发现照片发出去的那个节点,登录ip换了设备,是舒语的手机。”
而他只不过是让人把那些证据交给了警方。
于是,在舒语工作的新公司里,警方当众将她带走。人言可畏,她最在意旁人的议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必杀技
诛心。
温卿辞眼眸微垂,“早知道,她竟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就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听忽然问道:“我听你外公说,你不会游泳。但是,那天你好像...是自己游上来的。”
她刻意忽略了老人所说的“恐水”,没揭温卿辞的伤疤,毕竟谁都有不想回忆的阴影。但转念一想,这样问似乎也不恰当,于是没等回答她便岔开话题,“不好意思,不该问的。对了,段生风说我们婚前没财产公证,那”
“没有什么你不能问的。”温卿辞牵了牵嘴角,笑注视着林听,蹭了蹭她的指尖,轻描淡写道:“司兴文和司清衍想过要我死,阴影难免。但为了以后能活下来,我请了教练,逼着自己跳进泳池,让他看好时间来救我就行。一次克服不了,就多跳几次。次数多了,自然也克服了。不强,就活不下来,就没机会翻盘。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她身体不好,承受....应该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林听彻底僵住了,她没想到过真相会如此残酷。
温卿辞的语气随意得就像在讨论昨天的天气。
而同样有过阴影的林听知道,那不叫克服,那叫麻木。
阴影其实一直笼罩,只是大脑在保护机制的作用下,会一点点模糊那段记忆,会欺骗你其实那都没什么的。一次次的坠入水里,一次次刺激着最不堪的记忆的痛苦,不亚于反复揭开已经结痂的伤口。
只是最后一句话让她产生了些许迷茫:“应该。”
温卿辞停顿了下,在“承受”之前加上了一个“应该”。
他似乎不确定。
不确定温夫人会不会因为失去他而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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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温卿辞的黏人程度堪比牛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