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继承了司兴文和温淑曼相貌上的优点,身形修长高大,随便往那一站就是幅精美的画。倒不是他姿势摆得不好,只是林听在找阳光。
找一个和那天在剧组出现“钻戒假象”的巧妙角度。
云雾被风吹散,金灿灿带着暖意的阳光撒下,在男人发丝间,肩头,身上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纱。温卿辞半跪俯身捡起硬币,镜头中他的侧脸只能看见勾勒出的轮廓,鼻梁高挺,英俊矜贵。男人身后的湖面波光粼粼,晃动着回忆的涟漪。
他轻抬眼睫,手中硬币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刻,林听心神微晃。
一切一切的执念开端始于那片湖,和湖边出现的人。所以,结束时也该要亲自解开这个结。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既不美丽,视野也不那么好的湖泊?
因为,这才是开始。
亦是结束。
落日余晖的湖边,男人熟悉的身影。
恍惚间,林听仿佛又看见了去春雾市借读时,惊鸿一瞥的青年。那是二十一岁的温卿辞,是十七岁满腹委屈无处说的林听,亦是如今这一切的开始。
此后,都会结束。
她指尖轻动,“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
与此同时,温卿辞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间,他瞳眸微不可察地一缩,心头毫无预兆的猛地跳了下。
林听的眼神过分得温柔。
不只有温柔,还有怀念。
怀念?
温卿辞在脑海内飞快运转,林听在怀念谁,她在想什么?
明明她是看着自己的,可他却觉得那目光像是穿过了某种很厚重的东西,经历了翻山涉水,才轻轻落下。他就在眼前,可她却好似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一点线头,隐隐约约的,怎么都揪不住。
逼得人发疯。
只是没等他多想,林听就放下了相机,招了招手:“好了,可以收工了。”
天色渐晚,户外的飞虫也多了起来。两人回别墅后休息了一会儿,其他人也尽兴了,于是一起向主人家提出了告别。
温卿辞和林听回到竹云坞,让吴嫂来做了顿饭,林听心情好,难得多吃了几口。
她早早洗完了澡,等温卿辞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见她头发也没吹干就趴在床上摆弄笔记本。
看那精神奕奕的兴奋劲应该是在进行最后的修片。
这是林听两年后第一次这么灵感爆发,手感很好,拍出来的片质量异常得高。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最后的成果。
“排出来了就这么高兴?”温卿辞唇角微勾,拿着吹风机过去,“给我也看看拍了什么。”
林听“啪”的反手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他,眉眼间清妩隐隐跳动着的情绪勾人极了:“着什么急,到时候就看到了。”
虽是埋怨,但语气也并不完全冷淡,反而比平时要柔和些。
温卿辞愣了下,忽地垂眼笑起来,手指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女人柔顺的长发,俯身轻吻,黑眸中光彩熠熠。
“好,听你的。”
随着湿发逐渐干燥,房间里的温度也微微躁动起来。
凌乱的床榻上,吹风机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林听被男人从身后抱住,抵着他滚烫的胸膛,脖颈上遍布暧昧的红痕。两人均是微微喘着气,林听红唇水润,眼眸中也氤氲着水雾,温卿辞大手搂着她,嗓音低哑浸着欲色:“听听.....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一气之下说出那些话,你也没有听见,会不会现在我们就已经有了个像你...也像我的孩子?”
他不是一个被父母所期待出生的孩子,出生后司兴文和温淑曼谁也没带过他一天。从有记忆时起,只有不同的保姆和育儿嫂陪伴着他,再长大一点,司兴文就带着司清衍回了司家。
再后来,是温淑曼又有孕,却被司清衍母子害得终生不孕。
温卿辞对孩子这个词都觉得陌生,不曾有过期待,也更不知道要怎样去爱一个那么小的,稍微用点力就会脆弱的小婴儿。
可当今天,他看见林听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婴儿,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喜爱时。
忽地萌生出一个想法。
如果....如果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像林听更多一点,也挺好的。或许那样,林听即使真的如卓聿臣说的那样,是吊着他,捉弄他,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愿意多分给他半点残余的眼神。
林听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眼底笑意轻慢,“可我不这样想。”
“我现在挺庆幸的。庆幸我们没有孩子,要是真有一个孩子,我们的结局也不会改变。如今这样,是因为你的不甘心在作祟,不甘心本该被你甩的人抢先提了离婚。”林听闭着眼,声音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这一刻的林听平静极了,就仿佛在讲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温卿辞低伏的长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听听.......”
“没有谁的真心能在第二次呈现时毫无芥蒂,我也是。直接点,我就是不相信你的话。”
林听不想跟他就这个没意义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直接打断,伸手关了灯,往被子里缩去。“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你不是还得去海城出差。”
房间里瞬间隐入黑暗。
温卿辞安静了半晌,以一种很小心的姿态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慢慢收紧了这个怀抱,他轻嗅了嗅,闻到那股令人心安的气息后,轻声道:“我会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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