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垂眼,鞋架上并排摆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男士,一双女士。但那双男士拖鞋不是他的,却像男主人般堂而皇之的被放在女主人拖鞋旁。玄关柜上,柏青的外套静静地散发着薄荷味,清凉刺激。
就仿佛是在刻意嘲讽他此刻的狼狈。
等门外传来动静,门锁“滴滴”两声后打开了,林听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一盒小蛋糕。她下意识地想要去开灯,就看到温卿辞还在刚刚的位置站着,手里捏着她挂钥匙的小恐龙摆件把玩。
绿色小恐龙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还没走?”
“你很喜欢小恐龙?”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听顺着他的话看过去,随意道:“瞧着好看罢了。”
说完正准备先换鞋,男人忽然靠近,从鞋架取下她的拖鞋放在面前。然后俯身单膝跪在地上,解开她的鞋带,见她半天没动,仰头示意:“抬脚。”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又想做什么,但林听还是顺从地抬起脚,任由着温卿辞帮她脱了鞋,换上拖鞋。
林听去厨房把蛋糕放进冰箱冷藏,出来时见温卿辞还站在门边,既不是打算走,也没有要说事的样子。她淡淡抬了抬下巴,两人视线相撞,“有话直说。”
温卿辞的视线从那双男士拖鞋上一扫而过,盯着她的眼睛轻轻笑了声。
这声笑,笑意未达眼底,带了几分自嘲:“没有我的拖鞋。”
在第一次被允许进入林听的公寓后,他就让陈助理把他的生活用品往里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添置了起来。
其中,最早买的就是拖鞋。
一双和林听同款的男士拖鞋。
恰好与此时摆在鞋架上的那双一模一样,只是码数不同。
他的眼眸中阴戾的情绪暗潮涌动,那种名为嫉妒也好,愤怒也罢的情绪顺着血液蔓延在四肢百骸,蜂拥在脑海中,使得他心脏刺痛到几乎停滞。
林听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闻言,也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鞋柜,“打开柜子,最下面那层。”
温卿辞喉结滚动了几下,照她说的去做。
果不其然,他的拖鞋就在那里。
“我还是个挺有素质的人,不会随便扔别人花钱买的东西。”林听放下水杯,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但下一秒脸色唰的就冷了下来:“在我这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没人想你来,爱待待,不爱待趁早滚蛋。”
说罢,她往房间里走。
身后静默良久。
洗完澡出来,路过客厅时林听趿着拖鞋的脚步顿了下,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准备吹头发。
温卿辞靠过来,从她手中抽走吹风机,“我来。”
林听的头发又厚又多,绸缎般乌黑顺滑,连理发师都说这样好的发质很难得,建议她少烫染。温卿辞的动作很轻柔,顺着风边吹边用手指替她梳理,林听侧躺在他的腿上,在暖风的吹拂下闭上了眼。
舒服的环境中,男人放轻了声音,低低沉沉的:“清明节回去看爷爷吗?”
“嗯。”
休息时,她的声音比较放松,懒洋洋的。温卿辞忽地想到从前临睡前,他故意使坏,林听困得闭着眼朝他撒娇,嗓音又哑又软,让他很难再下手逗她。
头发干了,温卿辞把吹风机放到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那我到时候来接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自己回去。”
温卿辞安静了一会儿,继续跟她商量:“那你去看爷爷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去。”
困意上头,耳边一直有声音聒噪不停,林听不耐烦地拉上毛毯盖住脑袋,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知道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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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组的拍摄工作总体上来说不多,林听一套拍摄下来得心应手,速度快,质量也高。社里时常出现其他摄影师忙得团团转,她因为提前完成任务而被其他人请去帮忙打下手的情况。
到后来,还有不少她拍摄过的艺人私下里联系,想请她接自己杂志外的拍摄。
都是些咖位不高的,拍多了也对林听之后的上升不好。
物以稀为贵。
像她这样有天赋有努力,还有名师领着的摄影师,未来前途无量,日后遍地都是她拍过的小咖位艺人模特也不好听。说难听点,会拉低自身档次。
于是薛顾想了想,还是把她调去了A组。
不过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听从了柏青的意见,在几个组内部发起匿名投票,最终也是以同意的多数票压倒了反对票。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C组,要结束手头上最后几个拍摄。
“眼神往我这里看,高傲点。”林听的视线短暂离开相机,耐心地指导着新人模特调整神态,“对,下巴微微收一些,很好.....再来一张,嗯.....”
新人模特的经验不太足,但胜在有灵气,气质好,在林听的提醒下,拍摄非常顺利。
最后一个拍摄任务前,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化妆师小梦拖着小板凳凑到林听身边,递给她一杯奶茶,可怜兮兮地诉说林听走了之后,她会有多么孤苦寂寞。
“呜呜呜早知道你这么好,我一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热情扑上去了!你说你去了A组后,肯定很忙,到时候都没时间跟我玩了。”
林听刚接手C组的时候,C组原本的摄影师恰好因为一些不太方便说的原因离职了,每个组相当于一个团队,共同经历了无数次拍摄感情总是有的,她这一来,跟离职摄影师关系近点的一些人心里就起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