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本是要急着去宋家说孙三娘的事情?,这会子瞧见她如?此, 便也不急着走了, 小声道:“你?若是真想得开, 我也不劝你?。但你?心里哪怕是一丁点介意,那便不要怕这第?一次的交锋。夫妻之间, 你?一味的妥协,忍让, 他还以为你?好欺负。你?进一步, 他才退一步。”

四姑娘也想得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底气。她垂着头, 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折绾便知晓她的意思了。她温声道:“这事情?也有折中的法子。”

四姑娘连忙抬起?头,折绾:“叫你?大哥哥去做这个恶人就行了。”

四姑娘没明?白,折绾笑着道:“咱们不去跟诚意伯夫人说,只叫你?大哥哥单独去跟诚意伯嫡幼子谈,你?只当做不知情?。若是婚后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大哥看重你?,自小也是教你?读书写字的,本是要你?嫁在京都?,有什么事情?也好照看。但你?看重诚意伯家的家风,看重夫婿的人品,便觉得远嫁也没有关系。”

“你?大哥哥拗不过你?,想着让你?婚后好过一点,这才出了馊主意。”

四姑娘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成全了她的面子和里子。只是这般一来,她自己有些难堪,讪讪道:“好处我都?得了,但却让嫂嫂难做。”

大哥哥那个脾气,别人不知晓,自己人却是知晓一些的。若不是大嫂嫂,他断然不会为自己去打听诚意伯家。这会子又让大哥哥做此事,按照大哥哥的性子,怕是要大嫂嫂为难了。

折绾温声道:“这也没什么,你?不用?介怀。”

她说:“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呢,不能有闪失的。你?还是个小姑娘,抹不开面子,不懂这其中的道理?。等你?懂了,后悔的时候却无济于事了。”

同是庶女,她是知晓四姑娘这种顾及这里顾及那里心思的,她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是英国?公?府的姑娘,跟你?大哥哥是到底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有事情?了,别自己一个人瞎想,家里能帮你?一把是会帮一把的。”

“就是为了国?公?府的面子,也没人会看着你?吃亏。”

这种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这就是肺腑之言了。四姑娘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感?激点头,“我知晓的,大嫂嫂,多谢你?。”

折绾:“这有什么?”

她站起?来,笑起?来,“花草房里面的海棠花开了,见他的时候梳个好看的发髻别一朵在头上,那日必定?是好运连连的。”

四姑娘送她出去:“我已经去看过了,很是清丽,想着下帖子请人过来瞧瞧。”

折绾:“本就是为你?种下的,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她来去匆匆,倒是让四姑娘羡慕起?来,跟姨娘道:“我还记得大嫂嫂刚来的时候,家里人不喜欢她,她也无动于衷,只吃自己的,做自己的。我本以为她是想谋而后动,结果现在看来,她即便是有所谋,也不是谋家里面这点东西。”

她姨娘恨不得给折绾拜一拜,“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再报答人家。”

四姑娘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去找赵氏,倒是没有供出折绾来,只道:“母亲,你?上回说诚意伯家的婚事……”

赵氏笑吟吟的,“就等着你?点头呢。诚意伯家娶到你?,是他家烧了高香。咱们是国?公?府,你?父亲大哥哥三哥哥都?是高官厚禄的,他家那个嫡幼子算什么?以后分家了怕是宅子都?没有多大。”

她道:“所以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了,你?以后富贵有,但大富贵却没多少。毕竟是嫡幼子,不承爵的嘛。”

四姑娘,“母亲是为我好,我知晓的。”

赵氏就很是满意,等人走了之后跟宋玥娘道:“她是最?后一个闺女了,到时候等她嫁了出去,便把她的院子跟隔壁的打通了给莹姐儿住。”

宋玥娘却被赵氏刚刚那句“嫡幼子不承爵”刺了刺,心里有些不高兴,只道:“母亲,到时候我和鹤悯分出去会不会宅子也没有多大?”

赵氏就笑着道:“你?这个呆子,诚意伯家能跟咱们家一概而论吗?”

然后去看孩子们。三个孩子正围在一块玩九连环,莹姐儿最?聪慧,已经解开一个了,升哥儿紧随其后,倒是川哥儿,好一会儿了还没有解出来。

赵氏就感?慨道:“鹤春小时候也这样,于九连环一事就没有鹤悯好。但过了几年,他就什么都?会了。”

宋玥娘却问起?于妈妈,“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赵氏啧了一句,“那个老货,咱们不管。我收拾她,鹤春埋怨我,这回让折绾去收拾不正好?”

川哥儿许是听见了,抬起?头来看了看这边,又低下头去,手慢慢的握紧,不自觉的看向了门口。

母亲说,于妈妈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但现在快两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到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折绾到宋家的次数多了,跟宋家的婆子们都?熟悉了起?来。她刚一下马车,就有玉岫身边的婆子已经迎了出来,“刕大少夫人,您来了,咱们家大少夫人已经等你?多时了。”

折绾赶紧过去,却听见玉岫在骂儿子。她便在外面等了等。等到她骂完了,孩子们都?走了,她才进去,脱掉外面的披风,“你?好大的威风。”

玉岫抱起?几个月大的小儿子,道:“他们都?像他们的爹,都?不像我,最?是喜欢闹事。”

又露出小儿子给她瞧,“这小子倒是像我。你?看,不仅相貌像我,就连脾气也像我。”

但这个小儿子却夭折了。

折绾来宋家都?会看看他,总希望自己能碰上大运让这个孩子留下来。她照旧问,“今日可瞧了大夫?”

玉岫笑着道:“哪里就那么金贵。”

但还是瞧了的,道:“你?总是说,都?把我说怕了。”

两人坐下说正事。折绾道:“我昨日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孙姐姐过世的那个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勋国?公?该要负责吧?她如?今只苛责自己,倒是不苛责勋国?公?。”

玉岫:“如?何不苛责呢?她把勋国?公?府的人都?苛责完了,最?后苛责自己,却走不出去了。”

折绾:“那就再苛责一遍,像苛责自己这般苛责他。”

玉岫就有些意动,“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他难道就没有错处吗?”

折绾:“在勋国?公?老夫人明?里暗里说珑珑是个丧门星时,他就应该去阻止自己的母亲了。他没有去阻止,任由?女儿奚落,任由?妻子被他的母亲裹挟着走,此事难道没有错处吗?”

“只要她这般想一想,不那么苛责自己,也许就能好多了。”

玉岫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是值得去试试的。也许真的有用?呢?

她就高兴起?来,“阿绾,你?是怎么想到的?”

折绾见她应承也松了一口气,她轻声道:“就这么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