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越明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

这个贪婪的念头没有被压抑住,他的手掌贴住梁有今的后脑,身子往前一倾,嘴唇轻轻贴住他的,感受到一片温软,接着慢慢探入,在互相交换温度与湿度的触碰里,姜越明是兴奋的,他扶着后脑的指尖甚至微微颤抖,就像偷食了禁果的孩童。

睡梦中的梁有今感觉到嘴唇上痒痒微麻的感觉传来,他无意识地蠕动了下唇瓣,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

这个偷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气息有些紊乱,浑身上下都燥热无比,姜越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他的眼眸晦暗不清地盯着梁有今带上一抹湿润的唇边,伸出指腹轻轻拭了下。

“……”

这一觉梁有今是睡得无比安稳,如果忽略梦里一直有只飞虫在啃咬他的嘴唇以外,他偶尔挣动几下,那只飞虫还锲而不舍地追随上来,但因为触感并不明显,逐渐地被他忽略了。

梁有今以为自己做了梦,可隔日醒来时,他诧异地发现嘴唇还真有点麻麻的感觉,说不出哪里怪异,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姜越明将做好的早膳一道道摆在案桌上,梁有今洗漱完后在案桌前坐下,他并未发现姜越明抬眼扫了一眼他的嘴巴,然后又立马收回了视线。

“等后日回府以及进宫,我便不同你一起了。”

梁有今困惑抬头,“嗯?什么?”

姜越明捏捏他的面颊,“你忘了?后日是皇帝大寿,宫内要举办宫宴,文武百官皆要进宫参宴庆贺,书院也特例连放五日的休沐。”

梁有今捏着竹筷僵住,他还真给抛之脑后了,皇帝大寿可是头等大事,连日都会有排排礼官在旁督视,文武百官皆要按官品高低按序进殿,官员不可携带两名以上家眷,不可携同外人,规矩一堆,烦不胜烦。

皇宫的礼官是梁有今最想避开的,他们一个个面孔生硬、吐字板肃,每日每日都是那些话颠来倒去地重复,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

年年宫宴梁有今都被家里推着去,他回回都觉得索然无味,大到歌舞升平,小到蒸品糕点,没有一样让人觉得有意思,除了千金难求的皇宫御酒,精心酿制的就是不一般。

“在宫宴时也不能喝酒,你答应过我了。”姜越明到了这时还不忘提醒他。

梁有今挑眉,“我似乎只是答应你不吃辣,没说过不喝酒呢吧,姜小四?”

姜越明默然抿唇,直直地盯着他,梁有今也只是逗逗他,“好了,我尽量。”

两人用完了早膳一道往学室走去,梁有今就走在他旁边用肩膀怼怼他,眉眼兴味,“讲真,我从前从不觉得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热心肠?”姜越明微微一僵。

“是啊,你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对待我这个朋友都尚且这般关切照顾,对亲人肯定更甚,我曾经与你的几面之缘,还觉得你这人总是温淡疏离的,不好靠近。”

姜越明没回他,只是将“朋友”二字在唇齿间咀嚼了下,突然间很不是滋味。

梁有今见他神色不对,停下了脚步,“怎么,我说错话了?”

姜越明对上他凑近的眼眸,里面的光很纯粹的关切,一点都不含杂旖旎暧昧之意。

他忍不住去想,上一辈子梁有今是何时喜欢的他,又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他,他从前想过,却从未开口问过。

那若是这次的轨迹发生改变,他是否还会喜欢自己。

还是说,到头来只会变成自己的一厢情愿。

“没有。”姜越明低下眼眸,“快走吧,要迟了。”

第59章 五十九章 他啊,温柔得很呢。

皇帝的生辰每年都礼仪隆重, 举国欢庆,教坊艺人歌舞不绝,通向宫门的街道被用彩画, 布匹等装饰得绚丽多姿, 四处歌舞升平。

官员在进宫前都需沐浴焚香, 再带上为皇帝进贡的献礼,行三扣九拜之礼,有内外监宣声启示行礼或礼毕。

桓平夫人虽不在京城, 但她也为皇帝的祝寿准备了献礼,听闻是一尊极为精细逼真的虎雕, 木匠在其上涂染颜色, 一分一毫都栩栩如生,虎雕的一双眼睛更是由稀真琥珀制成, 色泽昳丽,人人见而赞之。

梁成勋听闻甚是感兴趣, 坐在马车里道:“桓平夫人赠的礼,皇上定然很珍惜, 不知进宫能否见上一眼,仲乐应当也想瞧瞧吧?”

提起那只虎雕,梁有今就想起那夜在破庙发生事, 他眉毛抽了下,啧了一声,“不想。”

那真是一段不如何愉快的回忆。

梁成勋严肃了面容,“无论如何,今日在宫内都不许给我惹麻烦, 就念在是皇上的诞辰的份上, 有何事都先给我忍着, 千万不可同往常一般一言不合便发脾气。”

梁有今:“我在您眼中就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么?”

只要别人不主动找他的麻烦,他哪回不是安分呆着了?所以以往偶尔不顾场合的撒通脾气,也不能全然归咎于他。

马车忽然悠悠停下,外头右侧奚家的马车掀起了帘,奚父与梁成勋互相客套了两句,梁有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朝奚家的马车里瞥一眼,正正对上了奚嘉宁的视线。

二人目光相撞,奚嘉宁先是一愣,随即朝梁有今点头礼貌一笑,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衣袍,衣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只仰头抖翅的鹤,很称得他身上温柔的气质,就如同乘鹤下凡来的仙人一般。

他就是那日在书院,和太子同来六室的其中一人,应也是传闻里太子为了他待在淮德书院,这样一看,倒也能理解殷林为何对他这般痴迷了。

梁家与奚家并不熟,见过几回的点头之交,因此两家家主含疏客套几句便没了下文,放下帘子各赶各路。

梁成勋回头发现梁有今仍撑着下颌盯着人家的马车,于是出声提醒道:“他家的老幺好看虽好看,不过可惜是男子,你便是看对了眼也娶不了。”

“……”梁有今满头黑线,“爹,你当真很荒唐。”

梁成勋只是笑,其实这些时日他心情甚好,他与阿弋都能看得出来,梁有今每一回归家都比先前多长了点肉,面色也比以往滋润不少,能看得出被养得很好。他有私底下悄悄派人打听过,只知这些似乎与姜四公子有关。

梁成勋有见过姜越明几回,少年生得薄眼皮薄唇,眉眼又深邃沉稳,待人总是温和而疏离,不失一点礼数,但总归还是个无情的,因此梁成勋起初还不肯相信,多番派人打听后才确定,所以便更觉匪夷所思。

梁成勋曾斟酌着小心询问梁有今:“那他待你这般好,你是何感觉?”

梁有今那会儿靠着案桌边思考下,“他啊,心善又耐心,温柔得很呢。”

……温柔?

这话即便是听到姜家人耳朵里,他们也会觉得有失偏颇,梁成勋愣怔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做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