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嵇就看着姜越明面无表情地站在梁有今身后,两掌发力将他往他那边一拖,生生拉开了罗嵇与梁有今之间的距离,坐凳摩擦在地上发出“咯”的声响。

梁有今向后仰头看他,“姜小四,你做什么?”

再凑近点,他就定然能闻到罗嵇身上有没有那妇人身上的气味了。

姜越明抿了抿嘴,双手依然没有放开,一早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道:“即便有,也不能代表着什么。”

梁有今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一点香味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可若顺着这香味顺藤摸瓜,从这罗嵇嘴里套出些话,可就不一定了。

姜越明却仍然不愿松手,甚至直接两条手臂往梁有今腰上一圈,将人禁锢在自己身前,而后低下脑袋抵在梁有今肩上,不情不愿地左右蹭了个来回。

怎么像一只……狗?

罗嵇心里莫名冒出了这个字。

他惊疑不定地开口:“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梁有今觉得姜越明的行为比往日有些异常,不免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于是也没心情与罗嵇周旋下去,对罗嵇敷衍了一句便拉起人离开了。

罗嵇的旁桌方才去如厕,其实早回来了,只是看到姜越明站在他案桌旁时心里犯怂,一直在远远看着,直到见人离开了才松口气回去,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罗嵇骂了句。

“怎,怎么了?”小胖子不安地问道,莫不是梁有今来找罗嵇约战了?还是挑衅来了?

罗嵇懒得搭理他,扭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边一走出四室,梁有今立刻去摸姜越明的额头,“你方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越明原想道一句没事,可话到嘴边转念咽下了,掐了个气蔫蔫的语调低低咬字:“头有点晕……”

“嘶,不会中暑了吧?”梁有今摸了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只能先暂且扶着他回到六室坐下休息,“等着,我去给你唤医师过来。”

姜越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不严重,你陪我坐一会儿便好。”

梁有今观他面色确实尚可,心里稍稍落下,嘴上却教训人,“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还陪着我四处乱跑。”

余陆特意带着他从集市花大价钱淘来的小陶埙想让姜越明瞧瞧,可一走进六室就看到他正把脸乖巧地埋在梁有今的腹部,一只手抓着梁有今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个说不出哪里怪的画面让余陆差点连自己的宝贝小陶埙都没拿稳。

什么情况呢?他估算着日子,那一批被送至皇家书院寄读一月的学子也快回来了,其中还有奚若平,他记得恕之分明对他有心意的。

这件事知晓的人屈指可数,余陆没敢告诉别人,他只依稀记得,正月十五元宵在懐水河偶然碰见奚嘉宁时,鲜少看见恕之露出那般神情,而后他打趣地问他是不是看上人家时,恕之也未曾出言辩驳,似乎就是默认了。

前不久还承认了喜欢,在得知奚嘉宁被选中为与皇家书院交换寄读一月的学子后还情绪失落,可眼下就像是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似的,提都没提过一嘴。

人呐,可真是善变。

罗嵇那边没什么收获,不过梁有今也没放弃,择了个日子上门拜访了罗家,姜越明不放心他,就跟了一起去。

在被侯府门口的侍卫拦住时,梁有今说,“我与你们家小侯爷当真是书院同僚,不信的话,你进去同罗嵇报一声我的名字,他自然就知道了。”

等到侍卫进去,不过稍许,罗嵇便自个儿噔噔噔地跑出来,语气明显的不耐烦,“梁有今,你想干什么?”

“小侯爷,别这么见外,不如让我们进府坐坐吧,这走了一路了,口干舌燥的。”

罗嵇拿眼睛睥睨着他,“哼,侯府可不是什么流浪汉收容所,从哪来滚回哪去儿吧,别来烦我。”

梁有今见状直接拿出了杀手锏,“小侯爷,我听闻你上回玩九连环败给了廖礼炎,你是不是没看明白他的拆解之法,我知其中奥妙,你请我进府坐坐,我便告诉你。”

闻言,罗嵇还有些怀疑,“你当真知晓,骗我我可会将你乱棍打出侯府的。”

“那是自然。”

第55章 五十五章 谁叫他吃软不吃硬。

踏进侯府的大门, 梁有今心里啧啧两声感叹了下这府宅之大,倒也似传闻中的能养下一群妖姬美人。

“堂兄,他们是何人?”侧房拐出来一名少年, 梁有今眼尖地认出他似乎便是那日中西街将人喊来的那位。

“我同僚。”罗嵇道:“罗畅, 我娘这几日都在皇宫陪同皇后谈心, 你没必要守在侯府,左右她也不会回来。”

罗畅面色微微一变,转而陪笑, “堂兄,我只是许久未见你, 所以来看看你罢了。”

侯府里只有一位小侯爷罗嵇, 是凉山侯与当朝皇帝的亲阿姊桓平夫人所生,虽然夫妻二人没什么感情, 素日里都是各行其事,除了一桩婚约以及孩儿以外, 便没有过多的交集。

桓平夫人乃当朝国戚,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分量又重, 所以即便凉山侯与府内众多妻妾诞下了十余名罗家血脉,却丝毫撼动不了罗嵇小侯爷的地位。

罗畅是侯爷长兄的孩儿,虽是长兄, 却只日日喝酒打曲儿,形容废物,何事都做不成,他与侯爷是为同一脉所生,可却连对方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罗嵇平日里是大不愿意同罗畅过多交集的, 他虽然没继承他爹那副废物模样, 可将他娘那套阿谀奉承、曲意奉迎的心路学了个明明白白, 于是平日里那些心思,尽花在讨好桓平夫人身上了。

梁有今在旁边看着,将这其中关系大概知了个七七八八。

早些时候听闻桓平夫人与凉山侯感情不合,桓平夫人生得美艳动人,不愿意雌伏于男子身下,天生又偏爱猎奇之事,若不是太后多次出言恳请,她也不会嫁于侯府生下一个牵绊。

若说猎奇之事的话……莫不是其实桓平夫人私下豢养了一只老虎,夜间会放其出去觅食,白日又囚起来遮掩耳目?

这只是梁有今的一个猜测,可罗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里多了些肯定。

“罗畅,我奉劝你那些事别做得太过了,若是何时捅出了大篓子,皇上不会动我娘,可他还杀不了你么?”

罗畅眼里升起疑虑,似乎确实为他这番话犹疑了。

“你们先在此等着,我去取我的九连环来。”罗嵇对姜梁二人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罗畅也欲离开,却被梁有今慢悠悠地喊住了,“罗公子。”

罗畅转头看他,有姜越明在旁边,梁有今索性直接开口:“我们上回在闹花街碰到一老伯,追着官兵声称有虎吃人,若我记得不错,那次你们带走的那位夫人,口中也这般说,不知其中是否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