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状元郎才学过人,骑马之术却如此平平。君子六艺,你可是还差一些呢。”一道清脆娇蛮的女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兰家兄弟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冲撞兰亭舟的白马之上,坐着一位紫衣的女子,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兰亭舟。

牧场中骑马的女子不少,但全都戴着帷帽,或是用轻纱遮面,但此女却与众不同,只见她面上空无一处,一张姣好的,年轻而张扬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显示于众人面前。

以京都严格的礼仪来说,这举动实在是出格,不啻于离经叛道。

兰亭舟只望了一眼,见是陌生女子,便立即垂下眼睑,微微颔首道:“下官学艺不精,让夫人见笑了。”

说罢,他一拔马头,就催马要离开。谁知还没走出几步,那紫衣女一夹马腹,便又冲着他冲过来。枣红马再度受惊,长声嘶鸣,只是这一次,兰亭舟很快就控制住了马。

“这位夫人,你这是何意?!”兰亭之怒了,生气地看着对方。

那紫衣女子根本不理会兰亭之,只看着兰亭舟,脸上笑意更甚。

“呵呵,兰大人,你这马也忒胆小了!明日围猎,这般哪堪能用?正好我那里有几匹好马,不如就送大人一匹。”

紫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头上珠翠满头,额间还点着赤金的花钿,身上的一袭紫色骑马服也是由最上等繁复的云锦制成。她虽是满脸带笑,但神色间却难掩倨傲,一看就是王公贵胄家的女眷。

饶是兰亭舟再迟顿,也知女子是为他而来,不由神色微凉,淡声道:“不必了,多谢夫人好意。”

“呔!你这人好生无礼!”

这时,紫衣女子旁一骑马的侍女,突然怒而出声,她手持马鞭,指着兰亭舟骂道。

“我家郡主好心送你东西,你一小小的修撰,竟敢出言拒绝!未免太不识抬举!!”

郡主?兰亭舟眉心一沉,整个大雍朝二十出头的郡主,仅平瑶郡主一人。似想到什么,兰亭舟抬眼看过去时,目光极凉薄,声音也泛着冷。

“下官不知是郡主驾到,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只是无功不受?,郡主的赏赐,下官不敢受。”

说罢,兰亭舟一扬马鞭,骑着枣红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郡主,你看这人简直是目中无人!”侍女指着兰亭舟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道。

“点翠,闭嘴!兰大人也是你能置喙的?”程嫣然不悦地喝斥。

说着,她将手中马鞭绕了绕,忽地又一笑道:“文人才子嘛,身上总是有几分清高的。等成了亲,我自然会让他俯首帖耳,对我唯命是从。”

“嘻,嘻,那是肯定的。只郡主想,天下哪有男子能逃得过您的魅力?”点翠凑过来,讨好地拍着马屁。

“这位兰大人,别看现在眼高于顶,到时候定会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要说,这位兰大人可比之前的郡马爷可强上许多,不仅才华更出众,长得也更俊呢。郡主的眼光就是好。”

别看之前她对着兰亭舟大呼小叫,但在程嫣然面前,却是满脸堆着笑,对兰亭舟一口一个赞。

程嫣然斜睨她一眼,笑而不语。

“不过,奴婢听说他夫人是个凶悍的。”点翠道。

“呵,区区一个乡野蠢妇,何足挂齿?”程嫣然不以为意地笑。

“若她识趣呢,便自请下堂去,我可给她条生路,若是不识相,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罢,她一扬鞭,便向着牧场中间飞驰而去。

程嫣然在牧场中跑了小半个时辰的马,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正想好好泡个澡,却听贴身侍女点黛来通报。

“郡主,丁家小姐求见。”

“丁家?哪个丁家?”程嫣然皱眉。

“城防兵马司的丁参将家。”点黛回道。

“哪来的野猫野狗,你也要来回我?还不赶走!”程嫣然不耐烦地道。

“郡主,丁小姐说她与兰夫人是密友。”点黛上前一步,小声地道。

程嫣然想了想,道:“让她进来吧。”

第 239 章 人仰马翻

丁佩兰跟着点黛进了帐篷,她对着程嫣然恭敬行礼,而程嫣然随意坐在主位上,眼皮都懒得抬。

“丁小姐求见本郡主,是为何事?”

“民女仰慕郡主日久,此番是特来拜见。”丁佩兰一脸讨好地笑着。

“呵,仰慕本郡主的多了去了,本郡主还缺你这点仰慕?”程嫣然不屑冷嗤,语言中全是讥诮。

丁佩兰脸色蓦地涨红,十分难堪。要知道她虽是五品小官之女,但在世家圈中一向人缘好,颇受欢迎,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一时之间,她竟手脚无措僵在原地。

世家女子再瞧不起谁,也不会当面表露出来,最基本的礼仪是要讲的,但程嫣然却不同。

先帝怜她自幼失怙,又是女子,便对她格外宽容,加之淑妃的溺爱,养成她跋扈的性子。

原本,她也只是有些骄纵跋扈而已,但后来,公孙奕成为摄政王,权倾天下之后,对她是有求必应,纵得她越发的无法无天,把谁都不放眼里,绝对的说一不二。

公孙奕在未成为摄政王之前,他虽为中宫之子,但先皇后与先帝一直不睦,加之他亲兄长贵为太子,所以他经常无故受累挨罚,典型的爹不亲娘不爱。倒是当时的淑妃和皇长姐公孙莹,对他爱护有加,护他平稳渡过了少年时期。

这一份少年时的情谊,公孙奕全数回馈到了程嫣然身上。因而,程嫣然可以说是大雍朝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这也是丁佩兰来找程嫣然的原因。

经过上次的丑事,现在世家圈对她完全不待见,她几乎已经很难再混下去。若长此以往,别说给自己找门好的婚事,就是想在京都有头有脸地立足,怕是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