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采儿冲她偷偷翻了个白眼,也小声地道:“这就吓到了?呵呵,我日后还有更吓人的呢。”
“这群世家贵女就这样,看人一凭家世,二凭衣着,三凭言谈举止。若这三点都入不了她们的眼,那就等着被嘲笑和排挤吧。”
前世,她可是吃够了苦头。
朱小筱上下打量着甘采儿,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今天穿得这么素净,我还当你心血来潮呢。”
甘采儿今日穿着件浅绿色的立领绣花仕女袄裙,外披着白底绣兰草的刺绣披风,十分淡雅清新,与她平时一惯的浓艳大相径庭。
甘采儿叹了口气:“没法子,总得要入乡随俗。”
两人正在悄声说着话,忽见丁佩兰一阵风似的朝二人过来,口中笑道:“你俩怎么还躲在这里说话呢,那边都开始写诗了。快来,快来~~~”
说完,丁佩兰就拉着二人回到了厅堂的中间。此时,众女子都已围着一张长桌坐下,每人面前都摆放着纸笔,还有好几碟精致的糕点。
诗会是以击鼓传花的形式进行的,主题是以雪为题,做五言或七言的诗,长短不限。
甘采儿和朱小筱在丁佩兰身边坐下,刚一落座,鼓声就响起了。
毫无意外的,当鼓声停下时,那枝开得正好的梅花落恰巧落在甘采儿手中。
甘采儿望着手中的红梅淡淡一笑,果然还是这样。经历了前世的风风雨雨之后,此时回头再看,她忽觉得她们都挺幼稚的,而且手段好像也并不高明?
前世,当时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搞得手脚无措,脑子空白一片,捏着笔老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整个人是又羞愧又慌乱,恨不能钻桌子底下去。
后来是丁佩兰帮了她,替她研墨时,靠近她小声念了一首诗。她依言写下来,结果还写错三个字,闹出不小的笑话。
由此,她不通文墨的“美名”,也就传扬开了。
这一次,甘采儿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提着笔,故作沉思片刻,然后下笔一挥而就,片刻工夫,一首五言绝句即成。
甘采儿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这全托了前世被罚抄无数的福。漂亮的字配上简约却小意灵动的诗,不由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就连丁佩兰看向她的目光中,都满是惊讶。
“原来,你写诗写得这么好。”丁佩兰小声道,声音中似乎有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甘采儿矜持地坐下,朝丁佩兰笑着:“哎呀,也就你会夸我。我这诗哪里就称得上好了?”
“我家夫君平日里总说我文墨平庸,难登大雅之堂。也就是和姐妹们一处时,我才敢露一下丑。”
“都说京都女子个个有才,待会你们作诗,我定要好生拜读才是。”
丁佩兰脸色黑了黑,讪讪地扭过头,没再说话。朱小筱用手帕挡着嘴,一直笑。
成功避开了头一轮儿的试探和找茬儿,甘采儿悠闲地喝着茶,四下打量起来。她越看,越觉得这些原来觉得高不可攀的贵女们,怎么一个两个那么幼稚,浅薄?
或许是她已经历过生死,又多在这世上走了几十年,现在回头再看这一切,感觉就再也不同了。
甘采儿的目光在梅婉吟身上多停了会儿,而后她凑近丁佩兰,小声地问:“佩兰,梅小姐身边那人是谁,我瞧她与梅小姐好似很亲近?”
丁佩兰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道:“哦,那是邓家三小姐,邓秋辰。”
“邓家?哪个邓家呀?”甘采儿一脸八卦。
“户部度支郎中邓远,邓大人家。”丁佩兰道。
甘采儿心中一惊!户部度支郎中邓远,这不是上次梅婉清去相看的人家吗?见邓秋辰与梅婉吟这般亲密,甘采儿不由回想起邓夫人对梅婉清刻意的冷落。如此强烈的反差,要说里面没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哦,原来是她。我可听说,梅家大小姐正与邓家议亲呢。佩兰,此事可是真的?”甘采儿试着打探。
“嘘~~~这事儿可千万别乱说!”
第 171 章 梅家往事
一听丁佩兰如此说,甘采儿心中顿时明白,丁佩兰是知道些什么的。
于是,她更加凑近丁佩兰,压低声音道:“我可不是胡说。上次,在陈夫人的赏梅聚会上,我可是亲眼看到梅家大小姐与邓夫人在一道的。”
“佩兰,我才来京都不久,什么也不懂。这我认识的人中,就你最靠谱。京都城里的人情世故,谁与谁有亲,谁家与谁家有仇,还得你多教教我,免得什么时候一个不留意,就犯了忌讳,冲撞了贵人都不自知。”
“你若肯指点一二,我定然亏待不了你。上次你不是看中一对玉镯?回头我就买了送你府上去。”
丁佩兰见甘采儿把话说到这份上,便起身拉着她离场。离开时,她对众人告了个罪,说是陪甘采儿去如厕。
两人走出正厅之后,丁佩兰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清静的游廊坐下。
“梅家的事,京都知道的人不少,但大家都不怎么提。以后你若遇上梅家的事,也离远些才好,特别是见到梅婉清,见到就避三分吧。”
甘采儿听得心中一沉,脸上却故做十分惊讶:“为什么呀,梅家不是京都第一世家嘛,我还想着就算攀不上关系,能有机会多见见也是好的。”
“再说,梅婉清不是梅家嫡长女吗,为何要避开?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丁佩兰道:“梅婉清命格不好,有‘克亲克友’一说,她克死了她母亲还有奶嬷嬷。所以,京都的人见到她都会避远些,绕着走。”
甘采儿表示不认同:“梅婉清的命格既然这么硬,那我今日见梅婉吟不也挺好的,还有好像也没听说梅府中上上下下出过什么事呀。”
“不对,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的事!”
“佩兰,你定是知道的。我知道,这京都城里就没你不知道的事!好妹妹,你就讲给我听嘛,我保证不向旁人说。”甘采儿拉住丁佩兰小声央着。
很少人能抵挡得了甘采儿的马屁,丁佩兰显然也不能。于是,她抿着嘴笑了笑,而后压低声音道:“这话,我只讲给你听。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甘采儿使劲地点头,然后一脸期盼地看着丁佩兰。
在甘采儿崇拜又八卦的眼光中,丁佩兰飘了,然后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甘采儿。
“其实,这事还得从梅夫人身上说起。现在的梅夫人是梅相的续弦,而梅婉清的母亲则是梅相的原配夫人。她们并非亲生母女,所以并不亲近。”
“你的意思是...梅婉清‘克亲克友’的恶名,是梅夫人故意放出来的?”甘采儿一脸极为震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