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着顾忌沈应真的颜面,想着等她站稳脚跟再动手,现在想来是他错了。

沈应真低低抽泣起来,他的心几乎要缩成一团,心绪好像都被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少女所牵动。

他坐在床榻边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生疏拘谨。

但昏迷中的沈应真却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神情放松了许多,呼吸也逐渐安稳。

萧祚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愈发柔和。

侍从煎好汤药,他亲自端着碗,一勺勺地喂进去,动作之轻柔,让李忠看了都觉得咋舌。

太后待圣上严苛,但他到底是皇帝,还没伺候过谁,沈姑娘可是第一个。

李忠原以为沈应真入宫后会成为宠妃,更有甚至可能会取代冯皇后的地位,现在想来,还是他保守了。

只怕不只是宠妃,还是心肝儿呢。

第20章 大病一场

“呜呜呜,姑娘,姑娘……”

沈应真醒来的时候,耳边正回荡着青梧和锦瑟的哭声,哀哀切切。

二人守在床榻边,只觉得天就要塌了。

自家小姐为何这么倒霉,差点失了清白也就罢了,为母祈福还病了,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背运。

“哭什么……”她勉强开口,嗓音沙哑,二人顿时喜极而泣:“姑娘,你可算醒了,急死我们了!”

她刚醒,头脑还昏昏沉沉的,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萧祚便走了进来:“沈姑娘,你醒了。”

“霍公子?”她茫然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青梧解释道:“姑娘昨夜病了,浑身发热,要不是霍公子发现不对劲,还请了郎中,姑娘恐怕就要烧糊涂了呜呜呜……”

她是真的吓到了,素日里的精明干练也绷不住了。

锦瑟埋怨她:“你说说你,让你守夜,你怎么睡着了?小姐要是出事该怎么办?”

青梧内疚极了,她怎么偏偏睡着了?

她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只以为是自己太困了。

沈应真低声安抚道:“好了,我没事,这事不怪青梧,只是霍公子为何会……?”

萧祚担心她误会自己,便道:“昨晚玉华寺进了贼人,我不放心,便来看看你们是否安全,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来,她迅速明白了萧祚的未尽之言。

她做了噩梦,醒来后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的岐王府,慌乱之余,竟然一头撞进他怀里,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脸色微变,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再三冒犯霍公子,这是我的不是……”

萧祚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不用道歉,你昨夜发热,神志不清,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并没有觉得冒犯。”

她心中默念,你不觉得,可我觉得。

任谁几次三番让同一个男子目睹自己的狼狈之态,恐怕都不太能接受。

但她还是扬起一个虚弱地笑容:“多谢公子体谅。”

他看着她故作坚强地样子,心中不由泛起酸涩之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要强撑着维持体面的。

之前在成国公府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你觉得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转而说道,“我再让郎中过来一趟,你的病不可轻忽。”

沈应真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那就麻烦霍公子了。”

王太医又拎着药箱来了,诊完脉后,神情一松,笑道:“这位姑娘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病初愈,难免身体乏力,这都是正常的。”

她轻咳两声,吩咐青梧给他诊金,王太医当然不敢收,连连拒绝:“姑娘客气了,我是霍家的郎中,霍公子已经给过了。”

他早就被李忠叮嘱过,万不可暴露皇帝的身份,沈应真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只好作罢。

萧祚问道:“郎中说你是受惊发热,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她吐出一口气,喃喃道:“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的梦……”

他沉默片刻:“昨晚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几句梦话。”

“梦话?什么话?”她神色一紧,唯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你求圣上饶了你,”萧祚凝视着她,目光温和,“还说你没有勾引岐王,有人害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沈应真僵住了,她低着头,眼睫低垂,萧祚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暗暗责怪自己多嘴。

明知道这是沈姑娘的伤心事,为何还要问,他应该装作不知道的。

“沈姑娘不想说也无妨,这本就……”

“你说的没错,”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她抬眼,神情没有丝毫闪躲,“我梦见了那天的事情……梦里我没有遇见公子。”

她想,反正都瞒不过皇帝,不如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沈应真将前世之事说成了梦境:“梦里我与岐王殿下……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我即将入宫参选,这个关头失了清白,岂不是惹得圣上厌弃?我太害怕了,大抵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