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具体是怎么查的,她并不清楚。
沈应真心中叹息,追问道:“那你呢,你对我用这么阴毒的手段,想来深恨我,但我不记得除了冯家以外,还曾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只能是前世冤孽了。”
吴昭媛嗤嗤一笑:“皇后娘娘自是不曾得罪过我,奈何我生性狠毒……算了,其实是邢国公命我谋害太子,我不仅没成功,还落得个人赃并获。”
沈应真诧异地道:“也是为了认祖归宗?”
她眼神里的意思太明显,就这,就这?
“皇后娘娘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的,自然不明白我的想法,”吴昭媛应该生气的,但兴许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反而格外平静,“当年我母亲是邢国公的侍妾,也曾因美貌得宠,后来他遇见一位美貌非凡的胡姬,便冷落了我母亲。”
“那胡姬虽然有绝顶美貌,但心思恶毒,挑唆着邢国公将母亲和我赶出家门。”
沈应真震惊极了,问道:“太后和邢国公夫人难道不管吗?”
但凡要脸的名门世家,都绝不可能无故驱逐妾室庶女,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邢国公毫无仁义之心。
吴昭媛察觉到她的震惊,咯咯地笑起来:“她们怎么会管?”
“太后素来不管这些闲事,至于邢国公夫人……她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呢!”
她的语气饱含鄙夷:“别看她一副软弱可怜的模样,心思最是恶毒。”
沈应真对邢国公夫人怎么样不感兴趣,接着问道:“冯家人待你们母女无情无义,那你为何想要认祖归宗呢?”
第154章 没有遇见她的萧祚
吴昭媛尖锐地笑了一声,颇有几分自嘲:“你这样娇生惯养,受家人爱重的大家小姐自是不明白我的痛苦。”
“你流浪过吗?与狗争食过吗?你有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因为走投无路,被人牙子卖到青楼里去吗?”
她咬牙切齿道:“吴夫人发疯的时候,把我当成女儿,清醒的时候又对我无比厌恶,吴大人虽然收养了我,但在他眼里,我永远只是安抚吴夫人的工具。吴家下人踩高捧低,都说我不过是个养女,不算吴家人。”
沈应真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冯家女,却从小被父亲抛弃,吴家人收养她后,也始终将她当作外人,也难怪她对认祖归宗有这么强烈的执念。
她想要的不是邢国公这个父亲,而是归属感。
沈应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前世:“那上辈子的圣上呢?”
她和萧祚在前世没有太多交集,因此她更想知道前世的圣上是什么样子的。
吴昭媛沉默片刻,语气淡了下来:“我一直看不懂圣上,他是皇帝,应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但在第二世,他直到死,都不曾有过喜欢的女子。”
她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一切,还是免不了心疼。
吴昭媛看她的眼神非常复杂:“有时候我也觉得这兴许是命,你入宫了,圣上便爱你如命,儿女双全,你没入宫,圣上就永世孤独。”
“冯家依然败了,贤妃杀了太后,葬身火海,皇后自请离宫,还带走了冯采女。”
“而圣上在三十七岁那年积劳成疾,重病缠身,临终前指定楚王嫡孙为新君,任命李琰、孟光、霍峥、张英、邓琼等人为辅政大臣,又送妃嫔归家或是入道,随即驾崩。”
前三人都是萧祚的心腹重臣,张英是德妃的父亲,邓琼是贤妃的亲弟弟。
他安排好了所有人,可自己却早早离世,三十七岁可还是盛年啊!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心如刀绞。
萧祚希望她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她又何尝不希望萧祚能能幸福?
她宁愿萧祚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娶妻生子,也不想让他孤独了半辈子,还没终老就驾崩了。
吴昭媛看着她的泪眼,想要嘲笑,但怎么都笑不起来。
自己死了,也会有人真心为她感到伤心吗?
沈应真擦了擦眼角:“抱歉,我失态了,沈应玉呢,你知道她前世的结局吗?”
现在想想,她死前应该先不顾一切杀了沈应玉,也好过让沈应玉在她死后继续逍遥。
吴昭媛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你那个妹妹,我都不想提她,前世裴蘅养了一个外室,她知道以后大闹裴家,但那外室有孕,裴家还是给了外室名分。”
“沈应玉不知是妒忌还是怎么样,竟然趁裴蘅不在,将那外室打得流产,一尸两命,沈应玉很快也病逝了。”
表面上说是病逝,实际上应该是裴家悄悄弄死了她。
沈应真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沈应玉重生一世,狠狠报复了她,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最后还是一场空。
吴昭媛还不忘补充道:“因为这事儿,你家小妹被颍川大长公主休回家了,咸宜大长公主在你死后就不行了,王道成也随之离世。”
“至于沈老夫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她带着你家小妹回了老家,沈世子也辞官回乡,我就没有继续关注过。”
她看上去竟然还有些诚恳,沈应真听得脸色苍白,勉强扬起一个笑:“多谢你告知,我没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了。”
吴昭媛也笑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她点了点头,浑浑噩噩地离去。
走出牢狱大门,萧祚迎了上来,见她脸色不好,顿时有些着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应真摇了摇头,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脸也埋进他的胸口。
他的脸顿时红了,动也不敢动。
但沈应真实在太过反常,他放心不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只管与我说,不要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