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Beta的嗓音不及他的兄长那般低沉,如今目不能视物,约书亚的听觉就愈发地敏锐。当然……也可能是愈发地迟钝了。

否则,他怎么会听到细微的哽咽和无法抑制的痛苦喘息?

待到约书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不知何时被齐岸抱离副驾座,被其拥入怀中。他的双腿略分开,膝盖虚撑在齐岸的大腿两侧,他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齐岸的大腿之上。

齐岸分开五指,很慢很慢地轻柔地梳理着约书亚后脑勺处的头发,在他的安抚之下,约书亚像一点点卸去防备心的野猫,软化了脊背,也一点点地窝进他的怀里,变得懒洋洋的,安静的。

悬浮车飞速地掠过,将周遭的景色都向后拉扯而去,约书亚侧着头,将右边的脸颊压在齐岸的衣服上面,视线则是投向左边的车窗,他茫然地看着那些不断向后退去的一切。

齐岸的衣服做工很好,布料也很柔软,磨着他的脸,却不疼,反倒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被人这般抱过,只是没有这般衣物完整地被抱过。

而他还从那衣服上,嗅到了一股香味。它很淡,他却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

约书亚闻过很多种香味毕竟,Alpha们在做爱的时候总会散发出来很浓烈的信息素味道。而他所面对的Alpha,也往往等级不低,味道总体都算得上是比较好闻,并且是各有特色的。比如齐鸣,比如许越。他说不上来他们的信息素是怎么样的,但闻过基本就不会忘怀了。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闻到过像现在这样的味道。

是哪里不一样吗?约书亚不禁将视线收回来,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贴在齐岸的身躯之上,他用鼻子,仔细地嗅闻着。

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足以让约书亚在一时之间忘却疼痛。

他保持着自己紧贴齐岸右胸膛的姿势,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出门前是还喷了香水吗?”

齐岸垂眸,始终认真地帮约书亚梳理着其头发,他甚至非常自然地从旁边的格子里面掏出来一根粉色橡皮筋,试图将约书亚的头发扎起来。

如果车队里面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大抵会被震撼得一时失声。

“没有,我洗了澡。”齐岸说道,便将橡皮筋先套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约书亚的头发拢到一只手的手心里面,另一只手则在挽其耳畔边上的碎发到耳后,他的指腹很轻地蹭过约书亚的耳垂,慢慢地,那颗耳垂有些发红。

齐岸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他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眼底不自觉地冒出了柔意。

他娴熟地将橡皮筋从手腕上拔下来,手指灵活地给约书亚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扎完后,又用手松了松皮筋周围的头发,怕勒紧了头发主人的头皮,怕其不舒服,不自在。

这一套动作流程好像在齐岸的心目中排练过成千上万次,才能让他在刚才的短短一小会儿里那样自然地施展出来。

约书亚则沉默地任由自己的头发被折腾,或许是齐岸的动作实在轻柔,令他生不出什么抗拒。

又或许……他只是想现在这般被一个人心无旁骛地抱着,无关于性,无关于肉体交缠时的欲汗和黏精,只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抱着,好好地抱着。至于自己的头发是被扎成如何的模样,也都可以去忍受了。

但是有那么几个刹那之间里面,约书亚有些心惊地发觉了一件事。

哪怕他没有看见齐岸的动作,他也敢如此放心地将自己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交由其。连他的身体机能都没有生出任何下意识的抗拒。

如果是旁的人来这样对待他的话,他能做到像现在这般完全不动摇吗?

小岸。齐岸……

约书亚恍然地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在那间昏暗的房间里面,在他被许越压在身下狠命地顶弄肏玩生殖腔的时刻里……

他好像也是无意识地喊过谁的名字。

是谁?

“岸哥,交女朋友了?”

几个人看着皱着眉苦大仇深般站在女导购旁边,挑着头饰的齐岸,语气微妙地问道。

“……没有吧。”旁边的人不太肯定地说道,“要不你问问?”

“算了。”那人立马闭嘴,“我可不想被教训一顿。也许是岸哥自己想扎几个小揪揪玩玩呢?”

“……”另外几人顿时咬住自己下唇,憋笑到脸色涨红。

“先生,这一款是我们现在最流行的,很多Omega都喜欢的呢。”那边,女导购如此笑吟吟地对齐岸说道。

少年的面容尚还未完全褪却青涩气息,一看便知是附近的大学生来买小礼物讨女友欢心。看他的穿着,想来也是不缺钱的主儿,只是不知道舍不舍得对心上人花血本呢?导购一边乱七八糟地猜测着,一边卖力地给人介绍着当季的热款。

齐岸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导购眼中的大肥羊,只是有些苦恼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头饰,默默想着哪个最适合他的嫂嫂。

嫂嫂。齐岸忽而有些紧张,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上唇。他见过的……看见过哥哥给嫂嫂送去许多昂贵的珍品,但是都被后者闲置在旁,从未见其用过。

……他会喜欢什么?齐岸不由得想。

那天的齐岸几乎要把整个柜子的饰品都包下,他总觉得,约书亚的头发固然很漂亮,但总披着是不是会很不方便?他查过他高中时期的照片,那时候他的头发也没有现在这么的长,而且也经常地扎起来。

头发更短一些的少年约书亚,会在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笑得很漂亮地看着镜头。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连那些细小的绒毛都能照出来。那时候的他更加地意气风发,更加地漂亮锐利,势不可挡。现在的约书亚,依旧漂亮。却不再那么的锐利了。

临出门前,齐岸对着自己房间里面的闲置好几年的头饰,手忙脚乱的,最后却选了这样一根最平平无奇的粉色橡皮筋。

而在扎起头发之后,约书亚后颈上细密的咬痕便失去掩盖地大白于齐岸的眼前。这些咬痕,有的很浅,大多数却都很深,几乎是嵌出两个血洞。干涸的血点残留在那莹白的后颈皮肉上,显得分外的狰狞、可怖。

约书亚大抵是察觉到齐岸的视线落在何处,身体僵硬一瞬间,随后他又无所谓地放松下来,吃吃地笑着,“他能比你哥哥咬得还要狠。”

“不过……”齐岸看不见约书亚的神情,只能听见其满不在乎的语气,以及那好似回味一般的赞叹,“不愧是天然S级的Alpha,他也比你哥哥更加肏得我死去活来,几乎就像是要在死门关前走一遭般。真不知道他那Beta妻子怎么受得了他那”

下一瞬,约书亚的话语却尽数地止在喉间。

齐岸悬浮车里面的柜子,大概不亚于哆啦A梦的口袋。

只听到短暂的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齐岸就仿佛拿出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上下摇晃,液体的晃动声随之响起。

“扑哧。”

他摁下喷雾的喷头,很淡的药味散开,冰凉的水汽喷撒在约书亚后颈的伤口上面。

约书亚彻底地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