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设局？”冷月环想起妇人说过的魔头，说道：“难道是初世魔？只有他知道我们在追踪他。”

“应该是他。”

“他想杀了我们？！”冷月环惊诧地问。

“冷姑娘，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先祓除那张恶灵幡。”

冷月环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江素问揽腰抱起，他踏着恶鬼的头颅飞到房顶，恶鬼们也跟着飞扑而上，拦住他的去路，却被江素问以一道剑气斩开。

好在那房顶不算高，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就到了恶灵幡面前，但那房顶的另一侧就是一堵高墙，相当于将二人困在这死角处。

江素问想要摆出一道小型阵法，拦住身后成群恶鬼，那恶灵幡却邪性得很，离它越近，就越诡邪，任何道术用起来都相当困难，坚持摆阵只会耗费更多气力。

江素问护着冷月环，背过恶鬼，直接施以道术强拆那恶灵幡，如此一来就毫无保护措施。

恶鬼们见这张狂道士竟敢拿后背对着他们，不由全都乐开了花，捧腹大笑。

“看是你这狂道拆幡拆得快，还是我们吃你吃得快！”

冷月环见状，急切道：“你让我去拦他们！”

“不要动。”江素问只沉着地答道。

冷月环心急如焚，江素问揽在她腰上的手扼得死死的，她看到江素问正在闭眼念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唯有江素问与那道恶灵幡。

一道暗蓝色术印覆在那恶灵幡上，很快又自行碎裂。

冷月环无法再动，唯恐打乱江素问的心神，害得他走火入魔。

她定定地看向恶灵幡，那恶灵幡在急剧晃动，散发黑雾，每每被术印压制时，黑雾皆有所减淡，但很快就如同反噬般喷发得更猛烈，将术印击碎，如此几番，恶灵幡依旧牢牢地插在房顶上，仿佛恶灵幡的主人借此幡正在与江素问斗法，难舍难分。

纷纷扬扬，雪虐风饕，江素问因修行而寒气遍体，可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在雪天中捂热了她发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甚么落在冷月环的手背上，她以为是雪水，低头看才发现是血水。

她慌乱地抬头，看到江素问满额热汗，血从嘴角蜿蜒淌出，后背的血也浸透了衣衫，大片渗到前面来，热烫得惊人。

冷月环不能动弹，不知道江素问的背后已是何种模样，越来越多的血渗过来，也逐渐浸湿冷月环的衣衫，染得她两手满是鲜血，她两手发颤，却擦不净掌中血。

恶鬼仍在狞笑叫嚣，短短的半柱香时间，比一百年还漫长。

那血流得越来越夸张，在皑皑白雪里，留下一大滩鲜明的猩红。

“美人，你还要躲吗？你的情人快被我们啃净啦！下一个就是你！”一片混乱中，冷月环再次听到恶鬼的嘲弄之言。

冷月环不知那话是真是假，但这满地鲜血总骗不了人，她的手发抖不止，抓住江素问的衣袂，恳求道。

“…小叶子……放开我……”

但江素问只紧闭着双眼，一语不发，白唇没有血色，难分是死是活。

这般苦等，有如刀割在心，叫她痛得刻肌刻骨。

直到那恶灵幡一震，仿佛被抽走了魂，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黑雾去尽。

风流云散，天地开阔，凤蛊山顶光彩夺目、霞明玉映。

死局骤然破开，恶鬼们的叫声也瞬时弱下去。

“江素问！”冷月环这才挣脱江素问的怀抱，急呼一声。

江素问点了点头，抽出鞘中剑，松开冷月环，从房顶一跃而下，迎战三千恶鬼。

冷月环这才看到江素问的一身白袍，背后已褴褛不堪，染作血红。

她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汐水剑，跟上江素问的身影与三千恶鬼杀作一团。

12022?05?17 23:21:16

56.未妨惆怅是清狂

失去恶灵幡的恶鬼，不像之前那般强劲。

与恶鬼厮杀的江素问，后背的血红愈发刺目，她几步走到江素问的背后，用剑终归还是不习惯，用牙替他咬杀一切企图偷袭的恶鬼。

这场恶战不知持续多久，艳阳天里，大雪一直在下。

最早耍诈的那个妇人不知去了哪里，直到一道刀光忽然袭来，蓦地突向江素问的后颈，冷月环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剑身拦住那刀光，翻腕一把将剑刃斜插入妇人的胸膛。

那个妇人惊愕地低头看向剑刃，缓缓地跌落下去，露出可悲笑容。

“即使…死去，可笑，我们依然是……任由宰割的……蝼蚁。”

说完，妇人缓缓地阖上了眼。

冷月环发怔地看向妇人。

她知道，凤蛊村的民风淳朴善良，这些恶鬼生前也是热情善良的百姓，死后被初世魔关在这里由恶灵幡将他们炼成恶鬼，三十载受此折磨。

冷月环抬起头，看到江素问的步履间隐有踉跄，三千恶鬼实在太多，杀也杀不完，也不知江素问还能撑多久。

“你的伤好重，我们快些脱身！”冷月环说道。

“无妨……我感觉不到痛。”

冷月环震惊地看向江素问，百年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江素问是没有痛觉的。

“待我重新布阵后，就带你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