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下来坐坐?”

“也好。”

贺敬之这一去就如离笼的鸟,好半晌了都不见回来,沈君泽靠着树干,困意渐起,这几日他特别容易犯困,苏大夫说是许是先前忘川未清的遗留之症,迷蒙间,他听见有个轻快的嗓音伴着清脆的银铃声。

“呀,找到了~”

何晋侧身挡住沈君泽,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你是谁?”

少年一身绛紫短衫,身上各处佩了不少银饰,走起路来就会发出清跃的声响,手腕处一条小白蛇正从衣袖里探出头,红宝石般的眼瞳好奇地盯着沈君泽。

“我找他。”少年指指何晋身后的沈君泽,“请你让一让。”

何晋手里长刀微微出鞘,话没出口,身后的人醒了,“让他过来。”

少年毫不客气地绕开何晋,走到沈君泽边上盘腿坐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人看了一遍。

“南疆人?”沈君泽看来人的衣着猜测着问。

“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应该叫我南蛮子。”少年支肘托腮,和手腕上的小白蛇一起笑眯眯地望着他,“你中毒了吧,看上去还病得不轻,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何晋抱着刀眼神恨不得在人身上剜出两个洞来,“你说话注意点。”

“他说的是实话。”沈君泽注意到了那条小白蛇,冲着它勾勾指头,小白蛇就又伸长了点身子往他那儿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见他对蛇感兴趣,索性就把手往前一伸,让蛇爬到沈君泽手上,“它叫小白,我叫巫溪。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

小白蛇盘在沈君泽手掌上,歪着脑袋吐舌头,沈君泽被它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能猜到点儿,因为忘川?”

“嗯,还不算笨。”巫溪也歪头左右晃荡着,没个坐像,“有个中原人偷了我们南疆的禁药,我是来处理后事的。”

“处理后事不是这么用的。”何晋脑门的青筋跳了跳,话说得咬牙切齿,他家公子可还没到要处理后事这个地步,这个南疆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哈哈哈……”沈君泽这下是真的被逗乐了,小白蛇被吓得呲溜一下躲回了巫溪衣袖里,“说是处理后事倒也差不多,只不过偷药的人已经死了,只怕你白跑一趟。”

“这不是还有你么,把你治好了,我回去也能和我老爹交差。”巫溪猛地一俯身凑到沈君泽跟前儿,咧嘴一笑,“你不想治?”

贺敬之正好买完酒提溜着吃的,溜溜达达地回来了,远远地瞧见沈君泽和一个长相清秀漂亮的小孩儿脸都快凑一起了,秉持为好友守护来之不易的爱情,当即正义凛然地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小妖精!这可是有夫之夫!”

沈君泽和巫溪齐齐转头看过去,只有何晋心里惦记着刚才巫溪说的,他看向巫溪的眼神还有几分不信任,但态度已然缓和了许多,“你能治我家公子的病?”

巫溪斜眼看看他,又低头逗逗袖子里的小白,“不一定能治好,毕竟我没研究过忘川,这破药几百年没人动了,我也说不好。”

贺敬之见没人理他,急吼吼地跑过来,地上的花都给他踩倒了一大片,“沈公子你也太不厚道,阿青才去西郊练兵,你这就招了个年轻貌美的。”

“瞎说什么,他是来给公子治病的。”何晋连忙拦住人,生怕他给巫溪气跑了没人给沈君泽治病。

“治病?哪个治病的大夫穿成这样?”贺敬之一脸的不信。

“南疆来的,你别给人吓跑了。”

“真是大夫?”贺敬之问沈君泽,沈君泽点点头,他还不信,又问巫溪,“你是大夫?能看病?”群⑦①零⑤88%⑧⑤⑨〃零ˇ追更

巫溪想了想说是看病好像也没错,“对啊,我能看病,你有病吗?”

嗨嗨嗨,最近工作比较空,能摸鱼码点

第四十一章

贺敬之到最后还是不肯相信这个穿着奇怪带着一条蛇看上去都没及冠的小屁孩能治病,临到傍晚一路跟回相府,非说要亲眼看看这个小孩儿怎么个治病法。

“怎么说我也是给你们俩传过信物的人,这几日阿青不在,我当然要帮他看好媳妇儿,沈公子想来也不是小气的人,留我在相府住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敬之没脸没皮惯了,嘴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想去大理寺替他爹办公。沈君泽自然也不会去驳他,嘱咐人收拾了两间厢房,“巫溪也一道在我这儿住下吧,你初到中原许多事都不熟悉,在我这儿也好有个照应。”

“为我治病的苏大夫也住在府上,届时我带你去见他。”

说话间苏景逸就从后院跑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巫溪,直奔着人边走边问:“我听说沈公子遇到个南疆人,能解忘川,想必就是你了?”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个解法吗?我听说南疆最擅蛊毒,小友若得了空可否也与我说说?”

巫溪被他眼里的热切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忍不住往沈君泽身边躲,“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解毒,你能不能先撒开我。”巫溪想不通一个大夫怎么能这么大手劲,攥得他手腕生疼,还挣不开。

苏大夫后知后觉地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最后还是沈君泽把人给劝回去休息了,贺敬之看了一出热闹也回了厢房,只剩下巫溪一路跟着沈君泽回房间,等何晋走了沈君泽才开口问他:“是还有什么事吗?”

沈君泽见人一直跟着以为他还有旁的事情要单独和他说,巫溪小朋友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开口:“你能让小白咬一口吗?它三天没吃饭了。”

“是,是这样的。小白以毒为食,先前在野外还能给他抓点毒虫,现在进城了不好找,它吃饭又挑,得要活的。”

沈君泽看着已经爬到桌面上冲着他吐舌头的小白蛇,问巫溪:“你的意思是,我也算毒物?”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巫溪连忙摆手,继续解释,“你少说身体里有三种不同的毒,至今还没…还活得好好的,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所以小白见到你就比较……馋,原本它饿几天也没什么。”说着他还伸手去戳小白蛇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馋鬼。

“喂一喂它倒也不是大事,只是它自身有毒吗?”沈君泽指尖悬在小白蛇头顶,引得它不断仰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

“你个馋蛇,早晚被人逮去泡酒。”巫溪真是没眼看小白那个馋样,坐在一边思考沈君泽的问题,“怎么说也是南疆的蛇王之后,蛇毒多少有点儿,不过一般的毒性都能被它的蛇毒中和掉,要是遇上忘川这种,最多是被吸收掉。”

“不过它现在没长大,毒性也不强,普通人被咬一口也不会致死,顶多拉肚子晕几天,你要是不放心,我等会就带它去外面随便抓个人啃一口,你放心一定不会牵连你!”

说着一手提溜起蛇就要往外走,沈君泽急忙叫住他:“等等,你回来。”这么上外边儿抓人,搞不好要被官府当成外来细作逮捕。

“巫溪,这里是京城,你以后行事不能和在南疆一样随性。”沈君泽问巫溪要了一根银针,刺破指尖伸到小白面前,“我的身体状况比较复杂,如今苏大夫管着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放点血让它舔舔。”

小白蛇也是真不客气,见着血点子冒出来就从巫溪手里扭挣扎着扭出来,埋头舔得认真,美得尾巴尖都轻轻打着晃儿。

指尖血就那么点,小白顶多算勉强打了个牙祭,沈君泽指尖被舔得有些发麻,小白蛇歪头盯着他,蛇信子一吐一吐的,显然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