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沈阙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唇角压平,翘起的腿也放了下来。孟风遥怔了怔,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手链。而本来坐姿随意的江烛顿住几秒,背嵴挺得更直。

“沈先生这边就请我的下属代为记录吧。”

大家很快明白植林人为什么这么吞吞吐吐。

苏忆白出去以后,植林人用平缓、低沉的声调说:“这株变异种应该是舍弃了攻击力,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一种效果很强的春药,当碰到无法击败的敌人时,它会开花释放异香,使得它的敌人,呃,产生交配和繁衍的强烈欲望,最终使其放弃进攻。”

“它为了某种目的确实成功寄生在了谢先生身上,但感染失败了,留在他体内的是虚弱的半死种……嗯,咳咳,以及一些十分弱小的活次种,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溶解。在这期间可能有某些副作用,具体是什么……嗯,我不能确定。它毕竟太虚弱了,几乎没法感应到。”

听到这个描述,谢槐微不可闻地笑了笑。恐怕植林人不是说不出它的副作用,而是实在不愿意那些东西被记录下来。

“像春药……?”

乌清露非常讶异。她吐出这句话以后,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搭腔,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空中的某一处。

乌清露微微睁大眼睛,转头看向孟风遥。基地内的传闻她是有听过的,加之孟风遥和她关系不错,和她聊过一些关于谢槐的事情。她本来以为他们算是一拍即合,可这下子怎么听怎么奇怪。

难道孟风遥被蛊惑过了?她就说谢槐不是他平日的口味嘛。

且慢。

乌清露慢慢调转头去看沈阙飞。沈阙飞在谢槐的隔离间滞留数个小时这件事,其实也不是秘密,她一早就知道了。凭她对这位共事多年的同事的了解,她发现沈阙飞此刻的表情有些细微的不自在。而这种不自在凑巧十分眼熟,还出现在现场第二个人身上。

乌清露又转过眼睛,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江烛。让她回忆一下,江烛是从哪天开始,除了出外勤其他时间都老老实实呆在基地来着?

乌清露:啊……?

三个男人的视线也同时在空气里正式交汇。沈阙飞注意到江烛的目光时,脸上闪过了几分疑惑。

谢槐立刻开口打乱现场的氛围:“董小姐,为什么它选择寄生我而不是迷惑我呢?”

“大概率是为了迁徙。如果你成功被感染,它会利用你到达下一个土壤肥沃的扎根地。总之,它应该只是进化方向罕见的变异种,世上不见得会存在第二株,我想不必过多恐慌。”

检查结束,谢槐正式被移交到乌清露的地盘。等到体内的半死种彻底溶解,他就能真正恢复自由身。然而临散会前,记录员和助手全部离场之际,植林人悄声过来问他:“你平时会,呃,泌乳吗?”

其实她放低声音没什么用,这么狭窄的室内,八阶异能者都能听到。谢槐一时没能理解她说的是什么:“嗯?”

植林人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她咬咬牙:“活次种在你的乳孔里,如果平日里会分泌乳汁,那就是它在作怪。”

全场的视线都投给了沉默的谢槐。

对方有点慌乱:“嗯,也不是乳汁,其实是变异种的分泌物,嗯,不能喝的哦?”

显然谢槐并不会喝自己的乳汁,于是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全部撇开了头。

沈阙飞:我的下属真可怜……听得我几把都硬了。

ps:如果大家有印象,应该很快能猜出活次种的真正凶手( ???? ? ???? )

39.多此一举

按植林人的说法,半死种将在未来两周内彻底溶解。她没有久留,而是即刻动身返回“绿洲”,只留下了用于检测的花种,当木系异能者催生它,让它与谢槐的体液交融却并不会枯萎时,就证明变异种已成为了死种。

“综上,最多三周时间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乌清露笑着说。柔顺亮丽的黑发垂下几缕绕过肩膀,被主人用指节缠成圈。对方暖粉色的眼珠里掺着和先知形似的若有若无的审视。

“听从您的安排。”谢槐垂下眼帘。

乌清露在仔细地打量他,眼神让他想起被沈阙飞从队伍里挑出来的那天。当时他还是个虚弱的孩子,而沈阙飞高他一个头,慢慢踱步到他附近,然后忽地攥住他的手臂,笑着道:“我要这个。”

谢槐抬头和他对视,他眼里闪烁着挑到心仪玩具的光。

“我就叫你谢槐吧。你是沈阙飞的下属,我常常听到你的名字,你很优秀。他对你也是赞口不绝。这次能把你从孟风遥那边挖出来,他费了不少功夫。”

“我很感谢他的认可。”谢槐说完,又恢复了安静寡言的模样。

乌清露面上笑着,心道,还真跟沈阙飞那般油盐不进。不过,她也不急于一时,简单告知了谢槐封锁区的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人离开了。

封锁区的管控比从前更松,谢槐除了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其他地方都不受限,包括探访限制也解除了大部分,只要他点头同意,大门守卫就会放行任何五阶以上异能者。

真正的带薪休假……不,没那回事,现在谁都能来骚扰他。

所以在联络终端看见沈阙飞的名字,谢槐一点都不意外。他很快点了同意,数了十秒,房子的大门应声打开。

“门都没锁,是料到我要来了吗?”

沈阙飞哼笑着说。他大步走过来,把正想站起来的谢槐一下子按进怀里,从谢槐的发丝闻到后颈,鎏金色的瞳孔闪着危险的光。

就像头狼贴在脸上哈气。

“你把自己洗干净了吗?我可不想在你身上闻到别的男人的味道。”

“被孟风遥操了这么久,你不会怀念他吧?”

谢槐对这些恶劣的发言置若罔闻,在上司的怀里无言地低着头,露着纤细脆弱的脖颈,任由对方的大手在背嵴上游走。他只是低声说:“一个有趣的发现,您要听吗?”

沈阙飞其实偶尔会不那么喜欢谢槐用敬语称呼自己。说来奇怪,放其他人身上他从没在意过这一点。不过哪怕他心里不舒服,倒不会特地指出来,只是敛了笑意道:“说说看。”

“孟风遥和江烛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们之间关系很差却能结盟,可能是有某种原因将他们强行关联在了一起。”

“哦?”沈阙飞起了兴趣。他扣住谢槐的后颈,迫使对方抬头看他:“孟风遥告诉你的?你们都聊得这么深入了?”

“是推测。”谢槐故意把主语的指向性模糊掉:“他和我聊起过他的母亲。在我听来,蛇正是他们生母的象征。所以,无论是江烛的纹身也好,还是孟风遥一直戴着的手链,亦或是东七区后来选定的蛇形队标,都是一种无言的纪念。”后续追更′

江烛的纹身很明显,沈阙飞也见过。谢槐不怕这一点使对方起疑。

还有一些很细微的地方堆积而成的线索。比如他们争执的时候,江烛骂过孟风遥是杂种,而孟风遥用丧家犬回敬对方。谢槐留心过他们的言语习惯,发现这两人的脏话词库其实十分匮乏,尤其是孟风遥,所以他们一旦使用,往往会充满对彼此出身的强烈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