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陆镇心中隐有几分失落,想起她待会儿就要走,终是厚着?脸皮向她讨话:“娘子?就没什么?想和孤说的?”

话音落下,沈沅槿怔了怔,无甚想说的,嘴里敷衍他道: “殿下一路平安。”

他想听的不是客套话。陆镇莫名涌起一股离愁别绪,从?被窝里牵了她的一只手出来,放在他的心口上,喃喃低语道:“孤好似,有些离不开娘子?;娘子?在长安城中闲来无事时?,也想一想孤可好?”

离不开她。沈沅槿甫一听到这句话,立时?惊得睁大双眼,瞳孔翕张,僵硬地?抽回手,“殿下该起...”

余下的字眼还未道出,陆镇温热的薄唇便覆了上去?,指节分明的大手爱抚着?洁白圆滚的玉兔,缠得沈沅槿不自觉地?夹住被子?。

珠玉被温热裹住的时?候,女郎唇间溢出声来。

姜川看眼案上的更漏,往这处来喊人,才刚做了个叩门的姿势,就听里面传出了可疑的声音,及时?收回手。

沈娘子?这一关,殿下约莫是过不去?了。姜川暗自忖度,垂下眼睫,无奈地?在檐下侍立。

陆镇在房中缠着?沈沅槿亲昵许久,极限穿衣洗漱,甚至来不及用早膳,大步流星地?奔出府,骑马进宫。

他走后,沈沅槿懒洋洋地?赖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床,起身后由人伺候着?穿衣疏发,不多时?,又有婢女送来色香味美的饭食。

用过早膳,沈沅槿一刻也不想多留,当即出了门,撞见姜川在廊下侯她。

姜川那厢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面容平和地?道:“殿下命人为娘子?备了马车,娘子?乘车回去?,既可省时?又可省力。”

陆镇下达的命令,姜川他们不得不从?,沈沅槿自知?无法拒绝,也不想为难他们,点头应了。

崇仁坊至常乐坊仅有两刻钟的路程,沈沅槿坐上车,没事就发发呆愣愣神,掀开帘子?瞧瞧外面,时?间过得倒也快。

辞楹足足等她三日,见到她归来的那一刻,差点红了眼眶。

沈沅槿牵她的手往屋里进,自个儿斟一盏热茶吃了起来,补充水分。

辞楹拧眉盯着?她脖子?上还未全然褪去?的痕迹看,关切问道:“娘子?这三日过得可还好?殿下他又,欺负你了吗?”

说到又字的时?候,辞楹自己都顿了一下。

“殿下”二字入耳,沈沅槿重又想起陆镇这几日的反常,先?时?嫉妒陆昀,再是唤她沅娘,今晨竟还说他有些离不得她,想让她也想一想他...

他既能做出欺男的事,焉知?就不会做出毁约霸女的恶劣行径呢?

她也是时?候该为自己准备好一条后路,一条可以远离陆镇的后路了。

第44章 想见她 陆镇,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沈沅槿的名下现?有五间成衣铺, 三?间开在长安城中,另外两?间则是在百里外的华州;原本筹备开去洛阳的铺子?因为陆昀下狱一事而?搁置,如今陆镇又缠住她不放, 近期内自然无法重新着手去办了。

暂时开不了新店倒也无甚妨碍, 唯独她攥在手里的那五间铺子?t?, 不得不未雨绸缪;倘若陆镇毁约,欲强纳她为妾室,那么长安她必定是不能再呆了, 从此隐姓埋名,到那时, 成衣铺的运转还需有人维持, 否则,她从前雇来?的那些女郎便会面临失去营生的困境。

或许她不该把情?况想得这么糟,不论?怎么说, 宫里的沈丽妃还是她的姑母,永穆是她的表妹, 陆镇再如何专断独行,上头总还有圣人可以压制,如若她去求助姑母和圣人, 未必会毫无作用。

强取豪夺侄子?的妻子?为妾, 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于皇室的声誉亦是有损,圣人当真能做到全无顾忌吗?

沈沅槿将好的情?况设想一番, 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逃出长安,另寻归处。

倘若真的到了这一步,她该提前安顿好手底下的五间铺子?,让铺子?里的绣娘和帮工能够继续营生。

东市的铺子?里, 黄蕊堪当绣娘之首,那处的账房娘子?亦是经营管理的一把好手,只?需加以引导,必定能够维持各铺的合理运转。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若她走了,铺面上新的衣物该由谁来?设计。

即便陆镇愿意?守约,她不必远走他乡,但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若想让铺子?走得更长远些,少不了需得引入新鲜血液,让铺内的成衣款式和风格更为多样,吸引顾客。

故此,不论?她将来?是走是留,为了铺子?的持续发展考量,眼下寻一两?个有天分、跟着她学习设计衣物样式和画花样子?的女郎之事,也是时候该加紧提上日程了。

沈沅槿打定主意?,便与辞楹商议该去长安城中的三?间铺子?里贴上招收学徒的启事了。

她的这个决定来?得太快太急,即便她只?说了是为着以后开更多的铺子?做准备,辞楹听后仍是敏锐地生出一丝怀疑和忧虑:娘子?或许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那件事迫使娘子?不得不开始考虑手底下五间铺子?的将来?。

辞楹想到此处,心中便隐隐觉得:此事约莫与太子?殿下脱不开干系。

又想:娘子?既然不愿与她明说,她便是问?了,娘子?也只?会拿旁的话来?搪塞她,她又何必给娘子?出难题;若情?况真个到了那个地步,她多早晚是会知道真相的。

“娘子?预备何时去铺里?”辞楹只?装作全然信了沈沅槿口中的话,趁势询问?道。

“等?再过两?日罢。”沈沅槿低头饮一口茶,温声道:“春日将至,待过得几日,我将画册画完,正?好一并带过去。”

辞楹听后,旋即点头附和。

沈沅槿便又问?:“我不在的这几日,屋里可有出什么岔子??”

“一切都好。”辞楹说着话,提起茶壶往她的茶碗里也续上茶水,沉吟片刻后,独将萦尘拎出来?说:“我瞧着萦尘是个实心眼的,且又十分关心娘子?的安危,每日都会问?我是否知晓娘子?去了何处,又道,倘若四日后娘子?还不回来?,她便要去报官云云。”

沈沅槿静听辞楹说完,想起陆昀曾亲口说过,萦尘会使刀剑和拳脚功夫,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婢;倘若萦尘果真如辞楹说得那般可靠,日后逃离长安的时候,或可带她一起离开。

古代社会,男郎孤身?行走在外尚且不易,更遑论?自己和辞楹是两?个全然没有半点武力值的女郎,无疑更为危险,可若是有萦尘在,她们的安全会有保障得多。

只?不知到了那日,萦尘是否会愿意?随自己和辞楹一起走;她若不愿,焉能强求于她,放她自行离去也就是了。

沈沅槿想毕,复又执起茶盏,张唇道:“我这会子?既已回来?,她也能安心了。待会儿咱们出去买些鱼肉,晚膳大家在一处用罢。”

辞楹没有异议,陪沈沅槿说会儿话,兀自取来?一百钱装进荷包里。

沈沅槿早将辞楹视为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于钱物数量一事上从不瞒她,也不怕她会乱花钱,故而?开锁的钥匙向来?是她们两?人各拿一把。

短暂的休息过后,沈沅槿便携辞楹出门,在庭中照见萦尘,为着让她安心,也叫上她同去,亲口告诉她自己无碍。

三?人信步行至巷口,等?来?一驾驴车,乘车去附近的集市上。

这一趟足足等?了超过一刻钟,辞楹着实觉得不大方便,便提议道:“等下半年买座大些的宅子?,也该买两?匹马养在后院了,人少时便骑马,人多了又可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