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沈娘子。”那婢女朝她二人行礼过后,直接将目标锁定在陆绥身上,弯腰递给她那支雀羽,“县主可想试试用雀羽陪金雪玩上一时半会?”
陆绥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好看的孔雀羽毛,加之金雪也很是讨她喜欢,哪里还肯进?到里面落座,立时接了那支孔雀羽毛过来。
时值伏天,沈沅槿打着团扇站在边上看陆绥和金雪玩,又有另一位婢女出屋请她进?去,道是屋里放了冰盘,请她进?去凉快凉快。
沈沅槿实在觉得有些热,见?这处有人陪着陆绥,温声交代陆绥玩一会儿就进?来后,踏足榭中?。
她一靠近冰盘的位置坐定,屏风后忽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来,再一抬首,屋里的婢女竟都从次间的偏门出去了。
陆镇手捧一方锦盒走向她,打开盒盖后将内里的珠光宝气?显露在她眼前,真心诚意?地道:“上回某同?沈娘子说的话,并非是一时头昏脑热道出的,实是真心爱慕于你,欲迎你为王妃,珍你重你,护你一世周全无忧。”
沈沅槿万没想到他今日打得是求娶的主意?,倒也难怪他要命人在外头绊住陆绥。
“王妃?”沈沅槿对于做他的王妃这件事毫不?心动?,“我以为我上次拒绝得已经?很明显了。”
“便抛开我对嗣王并无半分情意?不?谈,我将来要嫁的夫君,必定是要守着我一人,不?能纳二色的,此外,他要做到的不?仅仅是珍我护我,还需得尊重我的意?愿和想法,譬如我不?会安于后宅,欲在城中?经?商,抛头露面,这样的一个王妃,你可能接受?”
陆镇听她说到此处,除却不?纳二色那一条委实难以接受了些,旁的那些,他都可为她尽力做到。
“长安城中?不?乏女商贾,你想开什么样的铺子,某都可拿出钱来;至于不?纳二色,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要求男郎的……”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便一定是对的么?”沈沅槿拧眉打断他的话,“我不?认为男郎生?来便高女郎一等,倘若世俗要求女郎只能嫁与?一人,那么男郎也理应只娶一人,如此方才公正。”
陆镇不?明白她为何会生?出这些有违纲常的想法,也无法给出此生?死守着一个绝不?纳妾的承诺,他还欲与?人讨价还价,允诺成婚的头三年只守着她一个,至多似他阿耶这般纳三房妾室。
然,沈沅槿并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直接将那只装有夜光杯的匣子推到他面前,“我绝不?接受与?旁的女郎共侍一夫,嗣王贵为王爷,定能寻到心甘情愿与?你做贤妻的士族女郎,我在此先祝嗣王早日得偿所?愿。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只夜光杯太过贵重,我愧不?敢受,还请嗣王一并收回。”
话毕,起身离座,退到水榭外佯装身体不?适,携陆绥一道回去。
陆绥虽还年幼,却极知事明理,见?沈沅槿面色不?好,关切问她是不?是难受得厉害。
沈沅槿瞬间被陆绥的温暖治愈到,舒展眉头摆摆脑袋,宽慰她道:“我没有很难受,也没有生?病,只是听了一些让人无用的废话,心里头不?大痛快罢了。”
“是里面的人同?阿姊说的话么?”
沈沅槿放慢脚步郑重其事地引导她:“是谁说得都不?重要,错误的话,我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没听就好,万不?可因?为别人的错误让自己难受对吗?”
陆绥用力点点下巴,小大人似地附和她:“阿姊说得对。”
沈沅槿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看陆绥,将方才的那段不?好的插曲从脑海里驱逐。
下晌,姜川根据自家主子当?前的状态推测,他约莫没能从沈娘子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凭嗣王的相貌身段、身份权势,照理说,沈娘子应当?不?会拒绝才对,可偏偏,这位沈娘子总不?爱按常理行事。
姜川眉头紧皱,交代院中?众人小心伺候,自觉地当?一个不?说话的木头人立在陆镇身侧待命。
当?天夜晚,陆镇陷入失眠的状态,翌日顶着两个灰色的眼圈上朝,着实引人侧目。
入夜后,姜川特意?吩咐厨房熬了安神汤送来,劝陆镇服用后,方让他得以睡上半夜。
“你说,女郎只能嫁一人,男郎便也只能娶一人,两个人只有彼此,这样对么?”
姜川在替陆镇束发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听到陆镇有此问。
“对也不?对。”姜川思量过后,给出较为中?立的答案,“若是男郎心里只有一个女郎,再容不?下旁的人,自然可以做到如此。”
容不?下旁人,是啊,他现下可不?就是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除她以外的女郎么?不?论是梦里梦外,他想拥抱亲吻、亲密无间的女郎,仅有她一人而已……
陆镇虽如是想,仍无法下定决断,是以这日傍晚,他纵容自己与?军中?下属去酒楼吃酒,在他们招来伶人清客取乐时,在那清客还未靠近他坐下的时候清醒过来,急忙起身躲开,推说想起一件要事后离开酒楼。
即便是在酒后,他亦无法接受靠近除她以外的女郎;他在意?的唯有她一个而已,又何惧立下此生?只她一人的誓言。
陆镇扬鞭策马,回到沧濯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去身上的酒气?。
再有两三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节,这样的好的日子,最是适合用来求娶女郎不?过了。
陆镇下定决心舍弃三妻四妾的想法后,非但没有感到半分为难或是沉重,反而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连男孩和女孩的名字都快想好了。
许是因?为心情愉快的缘故,陆镇今晚沾床就睡,不?多时便陷入沉沉的梦境之中?。
梦里的女郎着一袭绿色礼衣,发簪钗钿,又以以扇掩面,分明是新妇在大昏日的装扮。
“沅娘。”推门入内的绯衣男郎如是唤她。
那身量不?是他的,声音亦不?是他的。陆镇仿若一个透明的旁观者立在青庐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他们完成结发、饮下合卺酒。
男郎春风得意?的喜悦模样太过刺眼,陆镇难受到心脏钝痛,极力想要上前去分开他们逐渐靠近的身躯,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男郎即将垂首覆上女郎的朱唇时,陆镇满头大汗地自梦中?惊醒过来。
不?,他绝不?能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郎嫁做他人妇,他必须求得她的同?意?,风风光光地迎她进?府,此生?只守着她一个,只与?她一人生?儿育女。
“姜川。”陆镇大口喘着粗气?,扬声唤人送水进?来。
姜川见?他额头挂着数不?清的汗珠,递过去一条干净的巾子给他擦汗,状似随口一问:“殿下昨儿夜里做噩梦了?”
昨夜的梦于陆镇而言,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可怕的梦,他实在无法想象,倘若沈沅槿真的嫁给了陆昀,他会不?会变成梦中?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做出那起子强夺侄媳的腌臜事。
倘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必定是得了疯症才会助陆昀娶了自己的心上人做新妇。
“确是噩梦无疑,我不?会容许它再发生?。”陆镇无意?识地用了再字。
当?天下朝后,陆镇向圣人告假,直言不?讳地道是有了心上人,要去狩两只活雁求娶。
if线:先婚后爱(3) 大婚
陆临闻言, 自是好奇何人能入了?他的眼?,含着笑问他道:“大郎瞧上了?哪家女郎?让朕为你?赐婚岂不更好?又何需亲自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