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田茂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屋里?无人,门窗亦是关?紧,方压低声音道:“彭博的别业和贾贤的私宅,卑下皆已与人细细查过,却无可疑物件,亦无账册一类的东西。”
“殿下让卑下查的安养库已有消息,乃是节度使周瞻在明州所设,打的名目是用市舶司的税银供养长安宗室。”
明州安养库供养宗室。陆镇认真回忆户部在正月呈上的浙东道的账目中,的确是有这么一项,每年所缴纳的供养宗室的赋税约在二十到二十五万贯之间。
二十万贯绝不是一个小数字,以整个明州的人口和土地,若不是靠着市舶司,怕是连十万贯都难以达到...陆镇直觉花账是从?安养库里?走的。
他今日还从?城中百姓口中打探到越州在两三年里?皆由募兵的行为,而?朝廷此前并?未下达过要增加浙东道兵力的旨意,此事约莫是节度使周瞻私下所为,且脱不开明州的财政支持。
前朝因?藩镇割据而?亡,他的祖辈,赵朝的武帝便是河东节度使出?身,耗时二十余年方结束了乱世一统天下,赵武帝未免赵国像前朝一样产生割据局面威胁到朝廷,逐步自各镇节度使手中收回了财政权和行政权,军权亦有半数收归朝廷,扩大监军的职权,进一步强化对?节度使行为的制衡和约束。
倘若周瞻果真联合彭博和贾贤大行走私之举、挪用市舶税,再将数以万贯计的钱用于私屯民兵,妄图割据,罪同谋反,依律当斩。
此事机密,陆镇不放心?旁人去办,欲明日与田茂乔装一番,亲往越州查探。
陈设古朴简洁的正房内,沈沅槿独坐在灯下看书到二更天,沐浴过后?,吹灯安置。
自陆镇离开长安后?,沈沅槿入睡总是格外快,翌日睡到自然醒,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唯独今日夜里?,她竟是做起了噩梦。
她被幽暗丛林中的凶恶异兽追赶,慌不择路间被逼至悬崖边,异兽张开锋利的獠牙朝她扑来,害怕到心?颤,就连身后?是悬崖也忘了,方退了一步便脚后?一空,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风声在耳边呼啸,刺得耳膜生痛,口鼻呼吸不畅,像是有冷气?不断地往身体?里?灌,一切的感觉都是那样真实,沈沅槿甚至快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疑心?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忽然间,那种疾速下坠的感觉消失了,似有什么东西稳稳托住了她,带着她向上。
沈沅槿本?能张开双手牢牢抓住,说不出?那感觉是冷是热,是软是硬,茫然地睁开眼,一团硕大的黑色便跃入眼帘。
方才的凶恶异兽十足吓人不假,然而?眼前这条黑色的不知是龙还是蛟的生物带给她的恐惧也不到哪里?去,沈沅槿害怕到大脑混乱一片。
“娘子。”黑龙巨大的脑袋朝她靠近,对?视的一瞬间,沈沅槿只觉像极了某个人看她时的炙热目光。
沈沅槿又惊又怕,似乎吓到连话?也不会说了,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撒开手,那黑龙忽地化成人形,崇山一样的身形凌于空中,紧紧抱着她。
那张脸,赫然是陆镇的。
第49章 她要逃 沈沅槿仿佛身处云……
沈沅槿仿佛身处云端, 周遭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陆镇托抱着她,让她不?至下坠。
梦里的世界没什?么逻辑可言, 陆镇既能由龙化人, 又能以人身置身空中。
“娘子。”陆镇无比眷恋地低声唤她, 一手护住她的后背,一手攥紧她的腰肢,薄唇贴近她的耳垂, 气氛霎时间?暧昧至极。
沈沅槿脊背绷直,想要推开他, 又怕自己会?坠下去, 只能暂且由他禁锢。
陆镇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抱她,大掌顺着侧边的腰线前移到?她的覆上,按住, 轻声同她耳语:“孤想要你,仅仅五次怎够, 孤要你为孤诞育子嗣,让你生生世世都在孤的身边。”
诞育子嗣。仅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沈沅槿头皮发麻,腹下也因他掌心的热意发紧, 顾不?得身下是万丈悬崖, 不?管不?顾地推打他的胸膛和膀子:“不?要,你放开我!”
陆镇轻而易举地按下她的肩,让她的右脸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处, 沈沅槿的覆上不?再是掌心传来的热气,而是更为炙热的。
“要不?要,放不?放,娘子说了不?算。”陆镇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和轻缓, 而是带着桀骜和霸道,不?容她拒绝。
陆镇挺背,压她的腰窝,口中的话语愈发惹人恼怒:“它想你了,娘子应当能感觉到?。”
又膈又燙,沈沅槿无论如何不?肯依从,唯有奋力挣扎反抗,斥责于他:“放开我,你这?无耻禽...”
“娘子今日着实不?乖,该罚。”陆镇话毕,重又化身黑龙,腾云驾雾地携着她飞向?青山之巅的巢穴。
沈沅槿吓得不?敢睁眼,不?知他飞了多久,待落地后,缓缓睁眼,但?见?乌金高悬,白玉浮云,远方?青山如黛、峰峦翡翠,近处佳木葱茏、袅袅繁花、蔓蔓青萝,时有白鸟飞过,清风拂面,一派生机勃勃、明净清幽的景象,沈沅槿呼吸着此处满是花草清香的空气,只觉心旷神怡,灵台清明,疑心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书中描绘的修真界。
“娘子可看够了?”身后骤起的男声毫无预兆地打断她的思绪,紧接着,一双铁臂攀上她的纤腰,控制她转过身面对?他,托住她的豚,让她的煺悬在他的腰际,忘情地低头去吻她的丹唇。
女郎绿发堆云,肤白胜雪,端的是仙姿玉貌,风华绝代;山间?的风吹动她身上轻而薄的衣衫,一时间?裙裾纷飞,发上步摇微微摇晃,宛若降临凡尘的神女。
脚下是盈盈碧草,陆镇制住神女,屈膝抱她坐在草地上,撬开她的牙关,大舌霸道地往里探,两手亦未闲着,有条不?紊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袍,露出雄壮的麦色胸膛。
沈沅槿被他吻得大脑空白,双眼迷离,直至衣衫退到?肩下,微风带来点点凉意,她方?清醒一些,拼尽全力地伸出手去推打他。
陆镇全然不?顾她的抗拒,大手扯开那件外?衫随手扔到?一边,轻松解开里面的齐胸襦裙,垂头就要去唅。
沈沅槿见?状,几乎是手脚并用?,反抗得越发厉害,扬起声调怒斥他:“别碰我,滚开,滚开啊!”
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还不?待陆镇对?此做出反应,梦境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不?独是额上和鼻上,就连后背也出了一层细汗,沈沅槿掀开被子散热醒神,唇间?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力安慰自己方?才那一切不?过是梦,陆镇眼下不?在长安,不?用?怕的。
心跳逐渐归于稳定,沈沅槿的思绪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平静,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担心陆镇会?毁约,且比以往任何时候的t?感觉都要强烈。
她必须尽快为自己安排好后路。
除安排手下的几间?铺子外?,更为重要的是过所和户籍,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和辞楹便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彼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沈沅槿再无半分睡意,起身下床,穿好衣物,推门出去。
未料辞楹竟是比她起得更早,正拿水瓢往水缸里舀水。
沈沅槿没有上前去惊扰她,而是独自走到?庭中透气,望向?天边那一一轮还未全然沉下的清冷孤月。
就在不?久前,千里之外?的明州城内,陆镇仔仔细细地乔装打扮一番,单从相貌上看,俨然成了一个中年庄稼汉子的模样;他身侧的田茂亦然。
他二人牵马出城,经过城门郎的盘问后,步行?一阵后方?跃身骑于马背之上,走官道去往越州。
彼时,节度使府。周瞻得到?密信,信上大意为田茂一行?人前来明州,并非只为盐政。
周瞻将那信纸在烛火上烧成灰烬,想起明州城的安养库,蹙起眉高声唤人进前,亲令其亲去明州一趟,务必提醒贾贤和彭博小心行?事,加强安养库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