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动作略微停顿,低着头没说什么。
“路嘉。”
“嗯?”路嘉抬头。
“你是不是胖了一点?”
路嘉飞快捂住肚子,脸色瞬间煞白。
贺敛被他的反应吓到:“怎么了?我不过是……”
视频中断。
贺敛目光落回他和路嘉的聊天界面,陷入沉思。
[小路汪汪:刚信号不好……]
[小路汪汪:我有点困了,你也休息一会,等会还要工作呢。
[小路汪汪:(づ ̄3 ̄)づ╭?~]
沉吟半晌,贺敛翻出李林的号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这晚路嘉睡了个安稳觉,也不知道是不是diy的功劳。
吃完早餐,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餐桌角落的白色塑料袋上,里面装着医生给他开的药。轻微出血,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建议他内服药物,回家静养。
他等会要出门办件事,静养是不可能静养了。医生一片好心,孩子也无辜,说到底犯错的只有没能力保护自己的路嘉。
明天,他将亲手扼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卑鄙地成为一个身无牵挂的大人。
路嘉怀着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情,打开外盒包装,按剂量吞服了药。
13 贺府管家,李林。
沈鹿在生意冷清的咖啡馆里枯坐半个多小时,才等来姗姗来迟的路嘉。
他烦得要死,又只能强挤出笑容。毕竟他在这个蠢货面前扮演的是善解人意的知心哥哥。
沈鹿示意店员来一杯热摩卡,关切地望着路嘉:“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路嘉摇头。
呵,真会装。那天晚上肯定也是故意淋雨扮可怜,哄得贺敛开门,才有了那个爬床的机会。
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也敢用那肮脏的手去碰贺敛。
“那是怎么了?”沈鹿耐着性子问,“你约我出来,说有事与我说,是什么事?”
“我和贺敛发生关系了。”
沈鹿眼部肌肉微微一抽,差点失去表情管理,他慢慢抿了口咖啡,再次抬头又是满眼笑意:“终于得偿所愿,恭喜你。”
路嘉在心里叹气,仔细观察的话,其实不难发现。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就一直没看出来呢。
不能怪沈鹿隐藏得太好,只怪自己有颗除了贺敛其他什么都装不下的恋爱脑。
“你为什么那么做?”
沈鹿表情微僵,看向路嘉:“什么?”
“两个月前,下着大雨的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约我,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想找你要一个解释。”
沈鹿重重搁下咖啡杯,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怪不得总觉得今天的你有点不一样,原来是治好了蠢病。”
路嘉放松身体靠到椅背上,看来这么长时间沈鹿也是装够了,这么轻易就被诈出了真面目。
“你那同事说你重伤后失去了部分记忆,没想到这么快就想起来了。”想起另一个在大排档上班的家伙,沈鹿忍不住皱眉,那傻大个也没比姓路的好多少。一群蹲在井底天天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真令人倒胃口。
沈鹿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拭擦着沾上点咖啡渍的手。
“没错,是我找的人,但我只想给你点教训,没想要你的命,毕竟无聊的时候全靠你犯蠢给我解闷。”沈鹿面带笑容,毫无诚意地说,“是那些人下手失了分寸,如果给你的身体造成了伤害,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
路嘉在淮城没有得罪过谁,住院期间他反复想过自己受伤背后的动机,报复性抢劫,凶徒随机作案,他曾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抱以最大的恶意,却从未怀疑过身边的人。毕竟他的社交圈子小到几乎等于零,所以没想过要查通话记录。手机坏了没急着换新,反正躺在病床上也没精力玩电子产品,他统共就那么几个朋友,邵颂华和季卿经常到医院看他,应该不会再有惦记他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并非无迹可寻。
沈鹿对待与他不在同一阶层的路嘉太过于友好了。沈贺两家是世交,他与贺敛青梅竹马,关系自是旁人不能比的,得知路嘉要追贺敛,忽略娃娃亲不提,就算沈鹿本人真对贺敛无意,以他和贺敛的关系,按理说再怎么样也不该半句质疑目的的话都没有,上来就对路嘉笑脸相迎。
沈鹿带朋友第一次去光顾大排档生意的那天,邵颂华正好也在,当时他就提醒过路嘉,只不过当时路嘉刚通过沈鹿加上贺敛的微信,心里对沈鹿充满感激。人在头脑发热的时候是听不进劝的,路嘉只把那当成是邵颂华对富人阶层的偏见。
路嘉静静望着沈鹿:“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沈鹿丢开手帕,冷笑着看路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从你单方面喜欢上贺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严重冒犯了我。”
身为受害者,面对幕后真凶,路嘉从始至终保持着近乎冷漠的平静:“你亲口说过,不喜欢贺敛。”
“我是不喜欢,但也轮不到你这种人喜欢,从小到大,喜欢贺敛的人多了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要追他,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说喜欢贺敛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沈鹿单手托腮,盈盈笑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光,“比你运气差些,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谢谢你的坦白。”
路嘉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正在录音”,沈鹿脸色微变,随即又讥讽地笑开来:“你以为拿着这种破东西就能对付我?太天真了路嘉,这里是淮城,而我,生于淮城沈家,你懂吗?”
“没想对付你。”路嘉结束录音,将手机放回兜里,“我只是好奇,你心理这么变态,贺敛知道吗?”
沈鹿这下是真真变了脸色,路嘉比正欲起身的沈鹿要快,只见他猛然伸出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沈鹿头发,砰一声将他脑袋重砸向桌面。
沈鹿猝不及防,被冷掉的咖啡溅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