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他挥了下手,“算了,不要说他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唐纳言拿出?个信封来,交到了她手里?,“打开。”

庄齐乖乖照做,“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从信封里?抖出?两页纸,看了个抬头就吓得?丢给他,上?面写着“辞去职务申请表”。

唐纳言从怀里?捡起来,“你再看看落款时间。”

庄齐抖着手去看,是在去年夏初的时候写的报告,那会儿她还没?打算回国。

她仰起脸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纳言夹起那页纸说:“这份报告,还有申请表,早在一年前我就写好了,当时我认为你读完书,依然不想回来,准备辞职去美国找你,因为手头上?几件事没?办完,就先搁在了桌子里?。但?没?想到,你突然又回国了。”

庄齐吸了吸鼻子,“我回国了,但?还是躲你,你好难过。”

六年前她天真地认为,只要她这一走,他们便再无相见之日了。她会用功读书,毕业后?报复性地过着囫囵散漫的日子。把?世界各地的风景都看一看,再也不考虑结婚这种俗事了。

而?唐纳言呢,事业扶摇直上?自不用说,很可能在她走后?的三四年,就已?经被家?里?催着结了婚,娶一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那样才配他温和?的秉性,然后?他们会生一对孩子,圆满而?世故地活着。

但?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她只有五年,这是唐纳言定的期限,读t?完书还不回来,他就要辞职找过去。

她放弃了唐纳言,唐纳言并?没?有放弃她,只是看着她胡闹而?已?。

想到这些,庄齐忽然觉得?眼?眶泛酸。

唐纳言点头,“对,但?我知道你是担心会影响我,现在这么久过去了,你还觉得?你对我有坏影响吗?”

她想了想,说:“没?什?么了吧。可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因为我考了份体面的工作,大家?的态度就变了吗?”

去露了几次面之后?,庄齐也有一个感?觉,从前每个人提前她,免不了要叹句可怜,身世可怜,连模样都可怜。现在都愿意说她会读书,会考试,漂亮有出?息。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世界从来就这么肤浅,都是先敬衣冠后?敬人。”唐纳言拉过她的手,又说:“另一方面,你爸妈只是生活上?的小问题,说穿了不过是两个未婚的青年男女一时没?管住自己,大家?议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毕竟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人都不在了,谁会揪着上?纲上?线呢?”

庄齐想不通,“那你又是辞职,又申请调任的,是在干什?么呀?”

唐纳言说:“我想了很久,你总是怕你唐伯伯,怕进我们家?的门,怕活在蜚短流长里?,确实也不是个办法。但?这不是不能解决,你不喜欢在大院里?生活,我们就换个地方,可以离开京城,去你喜欢的城市,或者陪你去美国,我由你选。”

“我不怕!”庄齐急得?叫了一声,又轻声说:“我就算怕,也没?有怕到这个程度,又不是纸糊的。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就想和?你说了,其实......”

唐纳言转而?捧起她的脸,“其实什?么?”

庄齐握住了他的手腕,把?脸贴在他掌心里?轻柔地转动,“我这几年在美国,杂学旁收了许多的理念,想法过于理想化。但?我忘了,现实是不会为我而?改变的,一味躲着也不可取,只有鼓起勇气去适应它,如果我还爱你的话。”

唐纳言感?到心脏一阵发紧。

下一句千万不要是她已?经不爱了。

他听不了这个,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行。

唐纳言紧张地甚至想抽回手,要不然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别再继续了。

现在他真的没?有任何信心了。

但?庄齐牢牢地攥着他,灯光下,她眼?里?含着水盈盈的泪光,看着他的说:“唐纳言,我好想你,每一天都很想,刚到普林斯顿的时候,我每天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床上?,眼?泪从一只眼?睛里?出?来,滑过我的鼻梁,又流到另一只眼?睛里?,我就这样哭了一个月,娇气吧?”

说着她又期期艾艾地笑起来。

这么长的时间内,庄齐都不再允许自己伤感?了,那些情绪一下子全涌出?来,还有点承受不住。

唐纳言皱着眉头,另一只手的指腹从她的眼?尾揩过去,“这不好笑。”

“嗯,我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从没?变过,还和?小时候一样爱你。只是我......”

“只是你经历了很多事,换了另一副性子,把?这些直白?的情绪都收起来了,对我也是一样,是吗?”

庄齐用力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他们是浑然天成的深度关系,因为有最强烈的爱和?牵绊,能彻底地把?自己交托出?去。

但?离开唐纳言这么久,这份关系被人为中段了,她只好又把?自己找回来。

他将身体往前倾了一点,心疼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唐纳言想到过,她在普林斯顿的日子不会太好,一天都没?离过家?的小女孩,忽然被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度,肯定是要哭上?几天的。

但?没?想到她难过了这么久。

这是一个属于他们的,真正久别重逢的拥抱,他的怀抱沉稳而?有力。

他们在雷声翻滚里?安静地抱着彼此,比前两次令人晕眩的性/爱更让庄齐上?瘾。刚才哭了那么久,她伏在他的肩头,鼻音浓重地,模模糊糊地重复:“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好乖。”唐纳言放在她后?背的一双手不断收紧,几乎将她的脊骨压变形。

庄齐又推开他,抹着眼?睛问:“那你有想我吗?”

“你说呢?”唐纳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她指了下沙发,“你刚才抱我太紧了,我有点头晕,放我到上?面躺会儿。”

唐纳言抱着她挪了个地方,又给她扯过一床毯子盖着。他拨了拨她的脸说:“现在好点了吗?”

庄齐点头。

哪里?是抱得?太紧,是她自己心绪起伏太厉害,大脑缺氧缺得?一片空白?。

唐纳言看了她一会儿,从兜里?摸出?那个丝绒珠宝盒,顺势就跪在了沙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