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疼?”文静大些,首先发现了邓秀珍的不对。

“妈妈,我给你吹吹。”文煜连忙抱着邓秀珍的手。

“妈妈,要不要喝水?”文欣小声问着。

邓秀珍看着三个孩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孩子不好吗?可眼前的孩子分明是关心她的。

孩子好吗?可是她那将近二十年所受的苦也是真的,她最后死在送孙子的路上更是半分不假!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去写作业吧。”邓秀珍装作疲惫地挥挥手。

孩子们也听话地写作业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邓秀珍闭上眼,想着要不要跟覃彦林说自己重生的事情。

最后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毕竟覃彦林是个唯物主义者,关于重生,他是不会信的。关于孩子,他信不信,都不是好事。他是个爱家的人,爱老婆爱孩子,为了家人可以不要命。跟他说孩子往后不孝顺,他信只是增加烦恼,何况他多半不信,说了会影响家庭关系。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邓秀珍努力回忆着这个时段发生的事情,既然重生回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握机会,少走一些弯路,让日子过得轻松些,避免老公因为过度劳累而伤了身体。

久远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关于细节,更是模糊一片。但是有件事情邓秀珍记得,那就是他们买了供销社隔壁的那块地准备做房子,但是后来被队里买走了,他们无奈去了城里做生意。而老公在这次事件中与人发生争执,腰腹部受了伤,因为没有休养好,后来成了痨伤。

邓秀珍赶紧起床翻看日历,1993年9月8日,阴历七月二十二,星期三。

“还好!还好!”邓秀珍心里大定,上一世因为地基引起的纠纷在明天,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真怕覃彦林已经受伤了,虽然那次的伤不重,形成痨伤也是因为没有休养好,但是意识到这世上唯一靠得住,唯一一直对她好的人只有老公后,她可舍不得覃彦林受一点伤。别人怎么样他不管,覃彦林不能受伤,她的老公她心疼。

想到前世好多次自己看着别人老夫老妻的说说笑笑,恩恩爱爱,自己羡慕却又无所依的样子,邓秀珍立马出门去见覃彦林,却一下撞在了门上。

要在前不久自己可能就会受伤,那老骨头真没多少用了。

现在摸摸却没什么感觉,年轻就是不一样,邓秀珍由衷感叹。

活动一下手脚,扭一扭腰身,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是力量,邓秀珍心底无限欢喜:健康的感觉真好啊!前世腰动不动疼得直不起来,浑身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动不了,特别是临死前那胸口像压着千斤重石,透不过气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又绝望。

第2章 第一次夸老公

“秀珍,吃饭啦。”话还未落,覃彦林已经端着饭推开了门。看到在那里活动四肢的邓秀珍,覃彦林愣了一下,年轻时的邓秀珍会这样自由舒展自己,但是结婚后就再没这样了。此时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嘴角也挂上了笑。

想到自己三十几岁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蹦跳活动,邓秀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还是出去吃吧。”

“嗯,好”覃彦林又将饭菜端回来桌上。

“妈妈,坐这里!”文静让邓秀珍坐自己旁边。

“秀珍,大哥打算怎么搞?”覃彦林吃了口饭问。

大哥?邓秀珍想起自己今天躺床上的原因了!大哥找自己借一万块钱,说是要投资。前一世这时候的自己认为大哥头脑灵活,会挣钱,会主事,一直很是敬重,甚至认为大哥找自己借钱是看得起自己,所以答应得爽快,根本没有一丝迟疑。

但是覃彦林却不肯,说自己家省吃俭用,起早贪黑做生意是攒了几万块钱,可是现在供销社改制,自己一家人还得另谋出路。

所以打算买下隔壁的地基做房子,一楼开门店做生意,二楼住人。建房子要钱,进货要钱,孩子读书也要钱,一家人生活也必须要钱,还有人情往来,哪样都要花钱。

当然覃彦林说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大哥到底做的什么投资都不清楚,万一亏了就血本无归。

邓秀珍起初也是被覃彦林说服了的,可是回趟娘家,妈妈说她没良心,不帮自家大哥,就是不把娘放心上,就是不孝顺娘,就是大逆不道。

被娘家人一顿思想灌输,她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觉得自己不借钱给大哥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所以急忙回家要覃彦林借钱给大哥。

覃彦林则说,要是借钱给邓春林,那新林哥也得借,不然借给岳父家,不借给自家大哥,爸妈也会骂,到时候自家日子不好过,房子都建不起来,房子建不起来,接下来以什么为生?

邓秀珍觉得覃彦林是故意的,也是不相信自己大哥,实质是不看重自己,于是赌气出去淋了雨,回来后有些感冒。覃彦林让她吃药不吃,让她吃饭也不吃,两人正僵持着。

她却重生在了这个时候,且因为心里记的都是跟儿女的这一二十年,根本就没想起这一世的这些事,更是忘记了夫妻两人正在闹矛盾。

关于大哥这事儿,她倒是知道后续:前世在她的坚持下,他们把钱借给了邓春林,谁知道邓春林是把钱拿出去放高利贷,最后真的如覃彦林所说,血本无归,后来也一直没还过钱。

经此一事,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越走越远,因为不走正道,去牢里坐了几年,回来后还绑架亲戚家孩子,想搞钱,结果又去坐了两年牢。再回来没人敢跟他打交道,特别那些家里有孩子的,更是不敢跟他联系。就邓秀珍这个亲妹妹,都不敢让大哥知道她家在哪里,她得对孙子负责。

“秀珍?”覃彦林担心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邓秀珍,叹了口气说:“那就借吧,让春林哥明天来拿钱。”

“啊?你说什么?什么来拿钱?”邓秀珍没说话是因为在想那些后续,根本没听清楚覃彦林说什么,只听见来拿钱三个字。

“我是说,让春林哥来拿钱,咱把钱借给他,你就别再赌气了,你要气出个好歹,孩子们也跟着造孽,我这心里哪能好受。”覃彦林说完低头喝了口汤,掩饰心里的不痛快。这钱他真不想借,自家急用钱是一方面,主要是他总觉着邓春林好像不做正事,歪门邪道的事情容易出问题。

可是如果不借,夫妻二人这样赌气也不是个事。所以想着还是借了,若是将来能还,就当捡了钱;不还,就当做生意亏了。

“咱那钱不借了,谁都不借,我哥不借,你哥也不借,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给孩子们谋个好前程!”邓秀珍说。

“你说什么?”覃彦林猛然抬起头,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点不敢置信。

“我是说这钱不借了,咱好好过日子。”邓秀珍望着覃彦林认真地说。

“真,真不借了?”覃彦林还有些不敢相信。

“真不借了。”邓秀珍慎重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气话吧?”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覃彦林拍拍自己胸脯,却忘了自己手中拿着筷子,一下将筷子掉到了地上。

“爸爸,筷子掉地上是要挨打的!”文煜大声说。

“爸爸错了,爸爸该挨打。”覃彦林笑着捡起筷子起身去厨房。

邓秀珍看着文煜那虎头虎脑的模样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粉雕玉琢,这么可爱的孩子,长大后怎么会那么自私,那么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