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界不只是有你,它还有很多千奇百趣的玩意儿,不会利用我,不会让我难受,”郑愁越说越轻,“人总是要找到一个目标活着,是吧。”
叶利琤对视他的眼睛,开始意识到了什么,郑愁和他说这一番话时,是有种想要结束一切的平心感。
叶利琤突然哑了声音,半刻也没吐出一个字。
“叶哥……”
郑愁喊他叶哥时,下垂眼是睁得很大,显得眼珠子特别亮,让他以为看到当年那双热诚得眼里只有他的小狗眼,那时候十九岁的小狗会勾起他的手指,认真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而二十八岁的小狗对他说:“放过我吧。”
放过他……叶利琤怔住了,这三个字明明是认识的,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原来是这么的陌生。
郑愁平日看到的叶利琤是八面玲珑而敏锐的,可现在的他有着说不上的愁伤感,只有长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着。
但很快的,叶利琤又重新托起他的脸,和刚刚已经不一样,他摸了上去,用手指温柔地磨挲他的脸颊。
“郑愁,”叶利琤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轻得似水,“我喜欢你。”
郑愁怔了半会儿,唇角动了下,像是笑却又不像。
他明明期待这个答复已经十年了,可现在一听,却有一种荒谬感。叶利琤在过去里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他说这句话,可现在一听,却明白了。原来,他现在暂时还需要他。
真是新奇,他这次还真能从叶利琤的眼里看出认真和专情,他都快忘记他还是个很会演戏的人。
可郑愁知道他这么多事,又是一个刚出狱的混子,对于他拥有一个表面的警察身份,郑愁就是很好的利用苗子,叶利琤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小狗: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叶(把小狗的脸掰过来):你只能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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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叶利琤总算养好身子回去上班了,他们像冷战似的,一到晚上,叶利琤才回到家。第二天,他煮好郑愁的早餐,放在桌子,再出去上班。
正因为叶利琤的不在,才让郑愁有了时间去找人。
可让他短时间找只知道姓孙的男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他晓得或许有个人能找得着他,他来到了黑石地的一个小巷子里,一踩进去像要黏在泥地,硬是深陷出一个脚印,一不留神还会把脏水溅到了衣服。
郑愁刚抽完一根烟,直接走了进去,棚架还落着水滴。
“老辽。”前面破屋子的大门还没郑愁的个子高,他只得弯着身子进去,在暗亮的灯泡下看见一个瘦小的男人坐在摇摇椅,拈拈手指翻出一本书。
男人听到声音后,他合上了书,顺着声音地把脸转过去。
他摘掉眼镜,眯起眼看了半会儿,才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疯……狗?”
“是我,很久不见。”郑愁说着,抬头往附近看了一圈,“你这里还是没变。”
老辽哼笑了下,言归正传地问:“找我什么事?”
郑愁从裤袋里翻出一张褶皱的照片,说:“见过他吗?”
老辽在黑石地呆了很多年,这里拥有的情报和信息,也就他来得熟悉。
他开亮了灯,放在桌子上看了很久才摇头。
“帮我找下他,姓孙的,”郑愁说: “打人坐过两年牢。”
“这边姓孙的,我知道的也就几户,我先说明,”老辽慢吞吞地说:“帮你是可以帮你,但不一定能找到,至于报酬……”
“……”郑愁翻出现金,零零散散地递在桌子上,难以言辞地说:“钱现在不够,到时候会给你。”
老辽笑了下,“我说疯狗,没见这么多年了,怎么过得比以前还苦?”
郑愁出来了,他顺着方向走回车里,就看见叶利琤倚在车边,雪白的脸被冻得通红,唇色还有些微白,看上去被冻了有一小段时间。
他今天穿得特别好看,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米白毛衣,外面套了个浅蓝色风衣,还带了条云杉绿围巾,衬得他的身段更为硕长,整个人都显得高挑飒爽。
郑愁不得不承认,叶利琤的衣品向来很好。
他慢慢地走过来,突然皱了下眉头,把围巾摘下来,围在郑愁的脖子,温声道:“今天很冷,怎么才穿这么点出门?”
郑愁:“我不冷。”
叶利琤:“你冷。”
郑愁:“……”
他走到主驾驶,正要开车门时,却一手被叶利琤攥住了,“我开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郑愁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坐到副驾驶,他戴好安全带,转头看着窗外,看见黑石地离他越来越远,慢慢形成一个圆点,接着消失不见了,他才开口问,“你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叶利琤摇头,他点了点方向盘,“这车本来就有个定位仪,我刚下班本来想去新环街找你,没想到你是来了黑石地。”
尽管他知道叶利琤多数不稳妥,但他应该是不会拿这个来骗他。
“你不是说不让我去新环街吗?”可他一想到刚刚被老辽调侃过的话,声音更是闷得一沉,“我不去新环街,我还不能来黑石地吗?”
“对不起,”叶利琤把声音压软,试图道歉,“我上次是一时说的气话,你别生我的气。”
郑愁的眼珠子一转,侧过头看他,觉得他变得有点奇怪。
叶利琤把方向盘一转,转到了停车位,他刚停好车,才对郑愁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