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也只有偶尔透露下他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但他小姨就不一样了。

小姨的婚姻不是自己做的主,所以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她总是托起脸,说道:“姐她……就是太喜欢你爸了,所以才会让自己陷入了火海。”

只有十岁的他觉得惊乍,迷惑地问:“喜欢……有这么重要吗,比生命还重要?”

小姨好玩地掐了掐他的脸,笑意盈盈地道:“当然,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懂了。”

可小姨的这句话,让感情薄惑的他想,自己绝不会像他母亲那样的。

前面已经说了,叶家遭着不少人恨,爷爷为了保护他,把他送去了学格斗,这一学就是十几年。

他自己倒是没事,却让别人遭了罪。

稍纵即逝,他已经到了十六岁,依然遭到了像小时候一样的命运,遭人绑架,拿钱赎人。

绑匪将他绑到了仓库,这小仓库破得很,连地上都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腥味。

很快的,二叔通过陌生号码发的定位赶了过来,打开大门的第一眼,就是看着坐在角落的他,手里还攥了一部手机。叶利琤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张算得上干净的椅子,坐在腥味不浓的角落。

二叔把叶利琤当儿子养在身边,自然是担心受怕的,他快步走过去,一手把他搂在怀里,身子止不住有点颤抖,深怕他落得像哥哥嫂子一样的下场。

接着,爷爷也走了进来,他低着眼,看见三个绑匪被削尖的筷子顶在地板的纸皮,筷子是直接穿过他们手脚的皮肉,他们的血在慢慢地掺进来,但掺得很慢,虽然不会死,但痛苦不堪。

爷爷双眼清明,叶利琤能骗得了别人,但骗不到他,他平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让他心里来了个底。

过了数天,他找了叶利琤谈话。

他坐姿乖巧,礼貌地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斟了杯茶,问,“你这筷子尖刺肉,在哪里学的?”

他回说:“那仓库只有一把刀,但有很多筷子,我没办法打过他们三个,只能取巧。”

爷爷抬眼,“取巧就是把他们钉在地上?”

“这不是最好的方法吗,爷爷,”叶利琤忍不住埋怨,“那边太臭了,我实在等不及你们过来救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他说着,语气变得真诚,“但是爷爷,我也没想着让他们死,如果死了,后面的琐碎事就变多了,把他们钉在地上起码不会再对付我,也省得麻烦。”

爷爷听得心惊,可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你就不怕他们真的会死了?”

“我有分寸的,”叶利琤一笑,继续说:“他们既然绑了我,就预料到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的声音温顺灵动,可吐出的字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自己会在犯罪,却又在犯罪中割舍出来。

可爷爷培养的叶家人,包括他两个儿子,都是忠厚谦和之人,可现在却出了一个意外。

可他老人家却不愿意承认,只得把这个归在了叶利琤从小被所有人溺爱中长大,却成了这副性格。

因为叶利琤对公司毫无兴趣,他思前顾后了很久,决定让他去报考警校。

他知道叶利琤不愿意,便以遗产作为威胁了。

叶利琤从小随心惯了,让他局限在一个毫无兴趣的职业里,自然不乐意了。

“会很闷的。”他小声地埋怨道。

他读书读得早,十七岁就高考了,他从小就住在二叔家,二叔每日重复的工作确实让他觉得繁琐无味,导致他对商人毫无兴趣。但既然爷爷都强烈要求了,那他也顺了他的意吧。

只不过,他没想到上了大学,会遇到他童年的小伙伴赵应池。

他和赵应池从小就认识,算是一丘之貉,如果他是恶作剧的策划者,那赵应池就是接他计划的行动者。

只不过没多久,赵应池就和他父母搬家了,搬到哪里他也不清楚。

赵应池读警校的原因和他差不多,因为他的父亲才刚从警队里退休,老来得子,自然希望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赵应池要做个表面孝顺的儿子,当然得依了父亲的意。

叶利琤去哪都爱找感兴趣的事儿,毕竟生活这么无聊,总得找些人生趣事。这不,他还真遇到了,黑石地这一大块的地方让他产生浓烈的兴趣。

这一块地方就像漏网之鱼,虽犯罪意味甚高,但抓不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装得若无其事。

他眯着眼,心底装了个透明镜,一下子就来了想法。

“既然如此,”叶利琤的声音轻轻扬高,就好像在烦闷的日子里,他总算找到了一件让他恣意任性的事儿,他笑着说:“我们把唐帮端了吧。”

“唐帮一旦没了,黑石地就会落得放任自流的地步,要不没了,要不等人接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们就当那个接手的人。”

所以叶利琤在二十一岁当实习警察时,便成了唐帮的卧底。

他当卧底的第一天,就是和赵应池在拳击馆看了一场比赛。

他还是有提前了解过比赛的规则,现在打的叫业余拳击,只能由未成年来打。

他欣赏着第一场黑拳赛,可擂台上就有一个男孩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看起来没什么打架技巧,但战斗力不错,被打趴在地会站起来,被打趴还会站起来,不服输不怕死,垂眼盯人时,却是凶戾得很。

他对赵应池说:“帮我查查他。”

“查他?”赵应池指着擂台上的那男孩,戏笑,“你还想拉个小孩下水?”

那男孩看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叶利琤看人向来很准,他觉得收下他当打手并没有什么坏处。

“在这种地方,多个盟友总比少个盟友好。”

郑愁,外号疯狗,今年十五岁,九岁就被父母卖到农场,十一岁逃到黑石地,四年来只有自己一人,挣到点钱就租个小房子住,没钱就睡在帐篷,也没有拉帮结派。

叶利琤垂眼,细细地看着他的资料,“疯狗?”

“这说得是他打架很疯吧,到哪里都是以打架来保护自己,”赵应池回道:“为了吃饱,为了生活,所以给他一点甜头,倒是很容易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