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会在这里一直看着可爱的学生们的哦~忧太?的话还是尽量别出手呐,让真希、棘和熊猫好?好?想想怎么分配战力交流会是团体?赛啦。”五条悟说完正事后, 整个人就试图变成一滩胶水, 黏糊在了?冬月暄的身上?。
冬月暄见到学生们满面腻味和嫌弃某人的神情, 难得升起了?点窘迫来, 用?手微微地去推五条悟,试图让这人正儿八经?地站直。
只可惜她也没那么真心想要推开他,而某人惯会见机行事, 这下彻底赖住了?不动。
“呃那悟自己要干什么啊?不会是把祓除任务丢给我们之?后自己偷偷去买喜久福吧?”禅院真希的嫌弃肉眼可见,“这回也算是悟的祓除任务吧?不指导我们, 又想去摸鱼吗。”
“才不是哦,真希这样想老?师我,真让人伤心。”他软绵绵地黏在冬月暄身上?,连装哭都显得十分敷衍,“老?师我要为暄酱加急特训一下啦”
这话一出,二年级生们齐齐转过头来望着冬月暄,面上?的表情都是毫不掩饰的诧异:“欸?!”
“这么惊讶做什么,”五条悟摸着下巴,“老?实说一直都觉得暄酱的术式潜力超大的,但是一直卡在二级就让人很在意了?。”
学生们从废弃大楼的东楼梯上?去,五条悟倒是大剌剌地去按电梯,也不管久年失修的电梯里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故障:“从现在开始,我就不会出手了?哦,不过会好?好?寻找暄术式的可操作空间的。”
冬月暄抬头望着真的亮起灯的电梯,还有上?面显示的缓缓下降的楼层数,不知怎地,生出些学生时代?特有的、被老?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观察每一个平片假名书写是否规范的错觉。
她点点头,在电梯大门?敞开的那一瞬间,已然用?黄铜天平兑换了?惯用?的枪支,径直开了?一枪。
盘亘在电梯里的四级咒灵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被彻底祓除了?。
顿了?一会儿,冬月暄抬腿走?了?进去。五条悟这才双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全程只当个会说话但绝不动手的尾巴。
“老?师的意思是,要让我尽可能地展现出最高的实力对吧?”冬月暄问。
“唔,不完全对哦。”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落满了?灰的电梯扶手上?,无下限自动隔开,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她的爱人,而完全变成了?当年她的老?师,两人处于师生的位置上?,“用?出你觉得最合适的方式就可以。唯一一点要求,就是绝对不可以用?情绪或者危害自己的方式来兑换高等级的咒具。”
习惯性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得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恐怕这样的术式也是长期以来加固她的自毁心的原因之?一。术式不可以轻易改变,但使用?方式总有更优解。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再出声?,仿佛沉默的人偶,只是专心致志地跟在她身后,六眼观察着她每一招的咒力运转。
一开始还好?,全都是低等级的咒灵,祓除起来很轻松,冬月暄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把呼吸的频率放到最低,尽可能地忽略了?身后人的存在感,只当做自己独身一人来到这处。
然而到了?二楼的时候,咒灵等级提升,不少都具备了?一定的智力,由于数量众多,逐渐变得棘手起来。
冬月暄的额角渗出冷汗。
无数蝇头缠绕着她,密密麻麻几乎要把整片空气都完全地塞满,彻底地遮蔽她的视线。刺鼻的强烈气味盘桓在她的鼻腔,她需要反复压下这种反胃的感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在诅咒里的时候,冬月暄得知五条悟的挚友夏油杰每次都需要吞咽咒灵玉,据说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味。咒灵操术的天赋强大到可怕,而这点代?价在很多人看来恐怕就是洒洒水。毕竟为了?变强,这点代?价算是微不足道。
但其实她在那时候非常、非常能理解夏油杰。
她因为天生对咒力气息的敏感度极高许多咒术师终其一生恐怕都只能闻到一些微末的咒力气味,而她要强忍着祓除咒灵时闻到的千奇百怪的恶心气味,把自己的专注度提升到最高。
她还能嗅到那些负面情绪的味道,每次闻到都会让她感觉到如出一辙的痛苦。
这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漫长的、无休止的。
而她在这样的代?价之?下,却没有得到像夏油杰一样的极高天赋,始终困囿于[二级]。
不是说咒术最讲究公平吗,为什么她却难以感觉到公平,只感觉到了?一重重代?价。
好?不甘心。
银色的子?弹接连发?出,基本上?都能命中咒灵最脆弱的部位。
右肩处被二级咒灵突袭,而冬月暄因为对方在某个片刻间释放出极端的[不甘心]的气味,而瞳孔放大,失神了?一秒,右肩眨眼间被劈开,血液飙出长串血线,制服的布料被濡湿染透。
冬月暄陡然感到了?身后人瞬间爆发?的气势,简直就像是死死盯住猎物的雪豹。只要他愿意,几乎是弹弹指头就能让这只咒灵湮灭于这世界上?,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可以抹除。
但五条悟勉强忍住了?,手背上?突起的一条条青筋和面颊咬紧的肌肉都证明着他不平静的心绪。
明明以往不是这么容易将情绪表露出来的人。
合格的老?师应该任由学生跌爬滚打,而不是过度的保护欲。
把名为[不甘心]的咒灵祓除之?后,冬月暄微喘着气,兑了?一卷纱布出来,粗糙地把血揩掉后匆匆缠上?。
“暄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冬月暄没怎么反应过来,纱布就被人接过去了?。
高专.制服的扣子?被他小?心地解开来,露出很薄的衬衫。冬月暄条件反射地就想扯回衣襟,但被五条悟按住了?。静默在流转,他替她重新擦掉汩汩流出的鲜血。
原本白皙莹润的肩膀变得血肉模糊,伤口狰狞外翻,他把染了?血的绷带换下来,重新细致地缠绕绷带,然后说:“你的术式依赖于用?自己的东西,来交换别的东西,虽然名叫[不等价交换],是有利于你的,但整体?而言还是在用?损害你的方式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毕竟咒术是公平的,规则不会允许我钻空子?。”缠得有点紧,冬月暄很轻地“嘶嘶”吸气,被五条悟察觉到了?,立时放松了?力度,抬手揾掉了?滑落的冷汗。
“天平一般是公正的象征,”五条悟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替她拢好?衣襟,“应该会遵循‘遇强则强’的法则,或许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再精进钻研。”
其实这个想法在冬月暄进入高专的第一年的时候,五条悟提过一次。那时候的她不过是很弱小?的四级,对这个概念似懂非懂,之?后想要再精进,却发?现难如登天。
她的身体?里好?像天生有一把锁,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本不应该止于此的咒力,但这么多年来却无法突破禁锢。
像被斩断的盘旋楼梯,她站在破败的最高一阶,惘然地和天穹对望。
似乎就此到顶了?,再不能强大半分。这种感觉太?叫人挫败。
到顶层的时候,冬月暄勉强祓除了?两只一级咒灵,然后遇到了?高专的学生们。
正好?碰上?乙骨忧太?收刀入鞘,特级咒灵碎如尘沙,旁人嗅不到,但对冬月暄来说存在感过分强烈的腥味袭扰,她一时间没忍住,反胃地干呕了?一声?。
本来只是呕了?一声?就想捂住嘴站起来,毕竟太?失礼了?,结果?因为这回的特级咒灵气味太?奇怪了?,那种极度的悲伤和怨愤,就像是戳到咽喉深处蘸着芥末的牙刷,让她没忍住弓着脊背又呕了?几声?,面色苍白。
她的手臂被人用?力地扶住,浓郁的雪后青空的清新且熟悉的气味将她包裹。
冬月暄抬起头的时候,在场的四人一熊猫神色各异地望着她。
冬月暄不太?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能闻得到咒力气味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然而会闻到各种令人作呕的咒灵的气味,这点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打算说出来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