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壶小许认识吗?”
许岸偏头,看?到陆蒲山指的正是那只唐云石瓢,不由得点了点头,“顾老的作品。”
“嗯,好眼力,会?泡吗?”
“一点皮毛。”
“皮毛好,皮毛泡出来的才?是茶的本味而非花哨的技艺,去吧,泡泡试试。”
许岸摸不清陆浦山的意思?,但长辈发话,她抬眸看?了眼陆临意,对方?微微阖眸,让她应下。
于是取了壶,配套的自?然是好茶好杯。
一水的紫砂。
许岸有?些?年头没有?泡过茶,最后一次还是回?汝城,师傅盯着她看?看?技艺有?没有?生疏,从做瓷到泡茶,一溜的做了一天。
现如今取茶冲泡,没多少花头。
温壶、置茶、洗茶、高冲注水、最后出汤。
老普洱的味道浓郁,琥珀色的茶汤倾泻而下,香气四溢。
杯盏有?限,按照师傅教的规矩,自?然是自?上位起,沿六人,人手一公道杯。
余下的,是瓷杯。
一泡汤少,自?然二泡三泡,最后确保人手一杯,这才?停了壶。
清理茶渣,清水冲洗,最后倒置晾干。
回?到位置上时,菜已经上全。
陆浦山起手品了口,又让大家均喝了口。
回?甘不涩,口感顺滑,是好茶。
陆成国最先夸赞,“小许手艺了得,年纪轻轻泡的出这么沉稳的茶,属实不易。”
“嗯,所以这壶,小许,爷爷送你了,会?用的人才?享得,老大,你以后就别惦记了。”
众人多少有?几?分惊讶。
陆成国惦记着顾景舟的这只唐云石瓢已经颇有?年头,回?回?来总要抚上两下,陆浦山总说他心不静,配不上这壶,现如今竟送了许岸。
这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家里但凡有?人存了别的心思?的,现如今也都敛了回?去。
陆家这是正式认了这媳妇。
陆成国的第三任太太是沈家人,沈晚栀,比陆成国小了十五岁,今年四十有?五,但保养得当,看?起不过三十余岁的样子。
沈家也算大户,沈晚栀的第一任丈夫是高校教授,婚后无法维系她富足奢华的生活,最后离婚收场,攀上陆成国为的便是钱。
但陆家明摆的大小事都由陆国忠做主,小辈中完全仰仗陆临意。
陆成国这些?年打着陆家的旗号生意做的不算明朗,原打算继承家产,陆浦山却死咬得紧,是以沈晚栀一度郁结,好难得等到陆临意为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以为能从中横插一刀,获点力,却不曾想这最后的最后,陆浦山竟然让了步,这般给?足小姑娘面子。
因而面色不算好。
话说的阴阳怪气,“年轻漂亮就是好,第一次见面爸就把这传家宝送了人,我和?成国可没有?过这般重视。”
“那当然了,许岸聪明漂亮又独立,别说这壶,爷爷不论送什么都配得上。”
陆遥一向对这个后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横竖看?不过,得了机会?就恨不能怼上两句。
沈晚栀恨得牙痒痒,“呵,都是青大毕业的,听?说人家小许已经是大拍卖行的负责人了,你怎么还在家啃老,也不嫌丢人。”
“呦,我啃老,你啃老公,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你还不如我那。”
一时间,硝烟四起,许岸看?的头都大了,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刻偏头向陆临意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这事因她而起,她总要说上两句平息战火才?是。
谁承想陆临意毫不介意,浅笑着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回?给?许岸一个“放心,自?有?人收拾局面”的眼神,当真是只有?她一个人坐立难安。
到底是陆成国最先坐不住,咳了声,“当着人家小许的面吵吵,也不嫌丢人,你刚进家门的时候,爸不是也送了你一个镯子,遥遥也是,这找工作的事情还是要重视的,年纪轻轻,也不能总在家蹲着。”
各打了五十大板,当然也各不服气。
陆浦山俨然已经习惯,只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桌子转到一道甜品,给?许岸指了指,“临意说你爱吃甜,特意让你柳姨做的,尝尝。”
芒果山楂与糯米和?成酸甜口的外皮,内里夹了乳酪和?坚果的心,包成长条状,橙黄色的一个又一个,小金条似的好看?。
许岸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眼睛都跟着明亮了几?分。
陆临意从初识就爱看?她吃东西,再平平无奇的食物放到她的嘴里,都诱人似的美味。
现如今一个下去,周身浸润着笑意,眉眼弯弯,“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种甜品,芒果甜,山楂酸,乳酪浓,坚果脆,恰到好处,柳姨您太厉害了。”
夸得有?鼻子有?眼,惹得柳茹芝笑着,也开心的应了句,“喜欢就好,喜欢就让临意常带你来,你爷爷喜欢往山上钻,我这平日里做点吃的,一个人也吃不动,没什么趣兴,你常来,我会?的花样多。”
许岸从未想过,陆临意的家人会?是这么和?善。
一顿饭吃的平和?,完全没有?初始时,每每家宴结束,陆临意总要犯个头症,让她多说上好多的话的样子。
让她一直以为陆家是什么龙谭虎穴,难以活着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