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地图拿高了些许,说了句没头脑的话,“你这灯是不是变暗了?”
沈溪山惊讶地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看不清楚了。”宋小河说。
“我也是……”云馥在后面接了一句话,“我方?才就?想说了,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原以?为是我自己出了问题,没想到小河也是这样。”
宋小河转头,发觉这种视物不清的情?况在极快地加重,她?连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苏暮临都看不太?清楚了。
她?揉了揉眼睛,心中有点慌乱,讷讷道:“为何会这样?”
沈溪山忙拉住了她?的手,说:“让我看看。”
宋小河睁开眼,所有光明在一瞬间消散,视线中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她?惊慌道:“我看不见了。”
失去?光明的宋小河在顷刻间被恐惧占领,心理防线险些崩溃。
在这样本身就?充满危险的环境里,眼睛是最重要的东西,若是视线里只?剩黑暗,不仅给她?行动上造成巨大的不便?,还给她?的心里带来不小的压力。
宋小河本能伸手去?抓身边的沈溪山,好在他就?站在身边,轻易将她?的手给攥住,随后面上拂来轻微的气息,像是沈溪山凑近了。
她?乖乖站着不动。
沈溪山将她?的眼皮撑开,仔细往里面看了看,就?见宋小河的瞳仁无神,极其涣散,但眼眸仍旧是澄澈明亮的,显出几?分脆弱时尤为漂亮。
他松手时将宋小河往身旁半揽,道:“眼睛无事,许是城中的雾有蹊跷。”
宋小河尝试给自己治疗,但毫无用处。
见状,苏暮临心说这不正是我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屁颠屁颠跑到前面,道:“小河大人?,我扶着你走,当心路上有杂物绊脚。”
宋小河还没说话,就?听沈溪山在旁边说:“我能一脚把你从这里踢到城门?的棺材板上。”
苏暮临于是又飞快地闪身,退到了后面。
前面正说着,后面的云馥也彻底失去?了视线,孟观行贴心地支了一根棍给她?,让她?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臂。
他又去?关心步时鸢,一转头却见步时鸢不知何时摸出一条丝带系在了双眼上。
一众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很快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开始出现视线模糊的情?况,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苏暮临的眼睛完好,他被沈溪山拎到前面,腰上拴了条绳子带路。
苏暮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趁着沈溪山看不见的这会儿工夫,站在他面前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正撒疯的时候,沈溪山的眼眸却一动。
险些把苏暮临给吓飞,赶忙后退好几?步,随后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明白他这会儿当真看不见。
“你这狗蹄子走不动道了是不是?”
沈溪山见手中的绳子没动静,马上就?语气恶劣地催促。
苏暮临恨声道:“我不是狗!”
堂堂白狼王的纯种血脉,被人?说成是狗,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苏暮临的骨气只?在嘴边,嘴巴一张就?散了,留存不了多久,还是老老实实地带路。
孟观行就?在后面劝道:“溪山,你向来守礼节,怎可这般辱骂同门?师弟?”
沈溪山牵着宋小河的手,认真地为自己辩解,“我没一拳给他打得?跟城门?处那口棺材里的人?躺一起,就?已经是待他够温柔了。”
孟观行闻言大吃一惊,久久说不出话来,更是痛心疾首,暗道从前的溪山师弟从不是这样,果然弃修无情?道让他性情?大变。
庄江将前面的话收进耳朵,而后把声音压得?极低,对身边的云馥道:“我怎么觉得?沈猎师弃修得?不止无情?道呢?”
云馥道:“庄公子有所不知,先前在前往酆都鬼蜮的路上,沈猎师就?是这种性子,他当时扮作的沈策便?是无名之辈,也被众门?领队礼待,后来更是狠狠耍了船上的人?,连带着仙盟的一众都算计在其中,与传闻大相径庭。”
庄江似懂非懂,叹道:“沈猎师真乃奇人?也。”
闲话聊至此,也算是结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头传来苏暮临一声震耳的惊呼,“这是什么?!”
孟观行心中一紧,紧忙接话,“苏师弟,你看见什么了!”
苏暮临声音满是颤抖,像是吸饱了恐惧,失声喊道:“尸坑,是一个巨大的尸坑,好多尸体!!”
众人?都看不见,被这一嗓子喊得?心惊肉跳,焦急万分。
宋小河被吓得?不轻,看不见的眼眸慌张地乱转着,用力握着沈溪山的手:“你别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说清楚啊!”
庄江也安抚道:“既然都是尸体,苏公子暂且不用害怕,先冷静下来。”
“不,不不不!”苏暮临的声音猛然拔高,几?乎有种凄惨的尖利,“快逃!快逃啊!!它们爬上来了!!!”
不辞春(四)
苏暮临惨叫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 大有一副不把嗓子吼破誓不罢休的架势。
眼睛看不见的几人都因为这叫声胆战心惊,甚至在?拿出武器时相互有了碰撞,乱成一团。
宋小河更是吓得厉害, 她视线一片漆黑, 耳朵就更为灵敏, 不仅听见苏暮临的嚎叫, 还?听见了许许多多的声响, 那?些声音闷闷的, 但极为密集, 正符合苏暮临所说的“它们爬上来了”。
她慌慌张张地松了手,赶忙将腰间的木剑抽出来?,仔细辨别那些声音与自己的距离。
沈溪山则是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陡然一伸手直接揪住了他的嘴, 黑着脸道:“闭嘴。”
苏暮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吓得双腿发软, 下?意识推拒沈溪山的手,却又在?慌乱间对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