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则围着烧得?旺盛的火堆而坐,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股凝重。
同行的伙伴悄无声息地死在身边,庙内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察觉,若非是这妖邪的能力凌驾所有人?之上,就?是这座城诡异得?没有章法。
“我原本想着,再是如何凶险的妖邪,只?要我们合力对抗,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眼下同门?在我们身边被害我们却毫无知觉,恐怕这座城比我想象得?更加危险。”
孟观行紧皱着眉头,面上尽是愧疚。
自打出发以?来,他对这个队伍里的人?都颇为照拂,就?算是顶着沈策身份的沈溪山,也没少得?到他的关怀。
他觉得?自己年龄最大,有责任照顾底下这帮年龄小的,牢牢地背负着师兄的重担。
可就?在他闭眼睡一觉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般没了,他却连害他的妖邪都找不到,一时间愧疚充满了他的心腔,他说了两句话,像失尽了力气,不再出声。
“或许……”宋小河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小日晷,指尖不断在上面拨弄着,随口说了一句,“它就?在我们身边呢。”
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聚集在宋小河的身上,没人?接话。
宋小河觉得?身边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便?疑问,“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她?只?不过自己心中的猜测随口提出来,并未深想。
但这话落在其他人?的耳中就?是另一重味道了。
庄江兀自镇定,沉着声音道:“宋姑娘,是怀疑害人?的妖怪出在我们几?人?之中?”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各异,虽无人?说话,但戒备之态已然尽显。
宋小河讶然地睁大眼睛,呐呐道:“不是啊,我只?是猜测那妖邪说不定就?在我们周围没有走远,只?不过它隐藏气息的本事很强,所以?我们才未能发现。”
庙中统共就?这么几?个人?,自进入这片禁地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如若他们当中出了妖邪,那才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表明城中的妖邪能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顶替了他们其中的一人?。
苏暮临弱弱道:“可方?才我一直在守夜,你们都在睡觉啊,没人?睁眼。”
“别疑神疑鬼,我们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在一起,若是有妖邪近身,我们怎会不知?”杨姝开口,将几?人?隐隐慌乱的情?绪压下去?,道:“若是真有此等?厉害的妖邪能在我们所有人?清醒状态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替换,那我们即便?是找出了这妖怪,怕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在这诡异的地方?,同伴才是最重要的,若我们互相猜忌,只?怕没等?那妖怪现身,我们就?先自相残杀起来。”
清醒状态和睡着完全是两码事。
众人?清醒之时,警惕性极高,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注意到,如果当真有邪祟在所有人?都没感知到的情?况下杀人?顶替,那么这妖怪的力量必定是远远压在所有人?之上。
实力悬殊,一旦相遇,即是死期。
杨姝的话让众人?多少镇定下来,孟观行附和了两声,而后道:“先休息吧,待天亮了我们再出去?。”
说完后他就?起身,将那个猎师的尸身裹上布,头颅缠回了脖子,而后将人?抬去?了墙边,与先前的两具白骨放在一起。
庙内突生?变故,气氛沉闷得?很,无人?再敢睡觉,便?聚在火堆旁坐着,睁着眼睛等?天亮。
宋小河有些害怕,转头来到墙边,挨着沈溪山坐下。
沈溪山的身体炙热温暖,隔着薄薄的衣裳布料传递过来,让宋小河有一种踏实感。
他自打进了城之后就?格外?沉默,眼眸弥漫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窥不到里面藏了什么心事,但他不管何时都是镇定的,平静的眉眼似乎能消弭一切危险与不安,单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极其可靠的感觉。
宋小河想起他方?才去?查看尸体了,就?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那个猎师究竟是怎么死的?”
“虽然切口平整,但不像是刀剑所致,是更细的东西。”沈溪山手中捏着一块玉,那是宋小河原本戴在身上的双鱼神玉,被他摘去?把玩,“我在庙中的墙壁布下了灵力,若是有生?人?靠近,我会第一时间发现。”
但从他睡下再到惊醒,灵力结界都没有任何波动,最后还是被苏暮临的一嗓子给嗷嗷醒。
“会不会,”宋小河停顿了一下,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庙中没人?注意这边,于是凑去?他的耳边,炙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廓上,声音轻得?充满小心翼翼,“会不会是因为你修为散得?太?多,已经不复从前那么厉害,所以?布下的灵力结界没什么作用啊?”
沈溪山转头,一把掐住了她?的嘴,轻轻晃着她?的脑袋,问:“这种不中听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存心往我心口捅刀子是不是?”
宋小河缩了缩脖子,“那你说有没有这个原因?”
沈溪山轻哼一声,但并未作答。
不知道是不屑回答,还是无可辩驳。
时辰还早,其他人?能够紧绷着神经,保持清醒,但宋小河就?没那么强的耐力了。
先前在寿麟城的时候,她?又破了一次体内的封印,其后的一段时间都处于封印修复期,导致她?入了夜就?会睡觉,作息非常准时。
现在虽然封印修复完整,但作息仍旧保持着,夜间要是不睡觉,她?就?会一整天没有精神。
宋小河打了两个哈欠,倚着沈溪山的肩膀,靠着墙壁慢慢睡去?。
沈溪山坐着一动不动,听见她?呼吸平稳了之后,才抬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头上。
她?这一觉倒是睡得?沉,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梦境干扰,宋小河直接睡到精神足了才醒。
只?是她?分明觉得?睡了很久,睁眼时却看见天还是黑的。
庙中的几?人?只?换了姿势,仍旧保持着静默。
宋小河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走到窗边往外?面张望了好几?眼,见天的确是黑的,不见一点光明。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将小日晷摸出来一瞧,竟然已是辰时。
宋小河觉得?脊背上的汗毛倒立,捏着日晷转头,向庙内的其他人?询问,“你们不觉得?黑夜的时间太?久了吗?”
孟观行正在打坐,听见宋小河的声音打破宁静,便?睁开眼道:“此话何意?”
“已经是辰时了。”宋小河举了举手中的小日晷,道:“这是我朋友留下的灵器,即便?没有日光也能映出时辰。”
孟观行站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像宋小河一样往外?看去?,道:“可这天为何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