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紧忙解释:“我虽然不懂,但我是愿意学的?。”

崔明雁微微摇头,温声道:“那日你站在?我面前,拿出那个小瓷人的?时?候,我便觉着我与你这孩子有缘分,但我知道你只在?沈府住几日,其后便会离去,所?以?我才每日都过来找你,多与你说说话,待你走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宋小河想说我还会回来的?,但又?想着,即便是回来,也是回仙盟,她?现在?不可能在?沈府长留。

未来的?修仙大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崔明雁看着她?,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说:“我只生?了沈溪山这么一个孩子,他三岁离家,自那以?后的?十多年,就没怎么回来过,不过当初仙盟盟主将他带走时?说了他此生?亲缘淡薄,我早已有了心理防备,并不因此痛彻心扉。”

说着,她?长长地叹一口气,“许是生?了沈溪山这么优秀的?孩子耗光了我的?子女缘分,此后多年,我再没能有孕,我几乎忘记了当母亲的?滋味,说起来到底是遗憾的?。”

“这几日在?你身?上,我才又?重新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情和感受。”崔明雁抬手,给宋小河额边睡乱的?头发?理了理,随后面上竟有几分羞赧,说:“你平日里练的?那些?剑法符文,我都不会,想来想去,能教你的?也就只有刺绣,便每日都拿着绣针来找你,就是想与你多相处一会儿,让我多感受感受做母亲的?滋味儿。”

宋小河大为感动,起身?上前,一把将她?拥抱住,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宽慰。

不知怎么的?,她?似乎能理解崔明雁的?心情。

就像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所?以?崔明雁明明不是她?的?母亲,但每次来找院中找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开心,每回刺绣出错时?,也隐隐担心崔明雁嫌弃她?愚笨,明日便不来了。

这种对亲情的?渴望是骨子里的?,多年来习惯了没有,倒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但乍然得到了,便会无比珍惜,又?害怕失去。

宋小河悄悄落了两滴泪,抱着崔明雁,像是对自己的?娘亲道别,“明日我就离开了,夫人千万要保重身?体,待我从南延回来之后再来探望您。”

崔明雁叮嘱了她?一些?路上注意安全的?话,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离开了宋小河的?院子。

隔日一大早,宋小河与沈溪山向沈氏夫妇道别。

沈启安喝着茶,倒没什么表情,崔明雁却是红了眼眶。

自己儿子站在?边上她?都没怎么搭理,然而是牵着宋小河将叮嘱的?话说了又?说,显然极是不放心的?。

宋小河神色认真,将崔明雁的?话一一应了。

最后还是沈启安打断了这久久不分离的?场面,说道:“不论如何,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沈溪山笑了一下,难得对父母贫嘴,“爹娘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道别结束后,出门喊上了杨姝和苏暮临,四人先?是出了沈府去医馆带上孟观行和其他几个猎师。

孟观行的?伤势看起来已经大好,脸色也红润,只是他这几日一直都住在?医馆中未能出去,出来之后他又?变幻成沈策的?模样,孟观行自然不知沈溪山的?身?份。

而其他人也没多问,毕竟修士出行在?外?,改变样貌隐藏身?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沈溪山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

步时?鸢三人在?城门口等候,两方汇合之后,便一起出发?,再次踏上了前往南延的?旅程。

出了临安之后,众人连赶了七日的?路才出了江南地界。

由?于先?前已经遭受过攻击,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便也不在?夜行赶路,加之孟观行和几人的?伤并未好全,于是众人就乘坐千机派的?灵船飞行赶路。

如此一来速度就快了许多,也避免了不少赶路的?麻烦。

宋小河平日里就画画符箓,练练剑法。

云馥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与她?一起练习,甚至还能与宋小河过上两招。

先?前云馥在?宋小河眼里,只是个糕点饭食做得好吃,绣工又?很好的?人,但是这几日一相处,她?才发?现云馥的?拳脚功夫了得。

她?的?基本功极为扎实,马步一扎上,怎么推都推不动,下盘站得死死的?。

且她?的?打法也相当霸道,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看似简单,却也有着很多技巧。

宋小河拿着木剑的?时?候倒是能胜云馥,但若是赤手空拳,她?打不过云馥。

她?绣的?花也好看,坐在?甲板上绣花的?时?候,宋小河就抱着双腿坐边上看,叹息道:“舒窈,你会的?东西好多啊。”

“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绣花是我娘教我的?。”云馥笑着道。

“那你的?拳脚功夫呢?是你爹吗?”宋小河顺口问道。

许是知道宋小河没爹娘,云馥并没有深入探讨这个话题,随意地点了点头便提起了别的?话题转移。

当然,更多的?时?间,宋小河还是跟沈溪山腻在?一起。

她?在?房中练习画符箓的?时?候,沈溪山就捧着一本书,歪在?一边的?窄榻上看,房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维持寂静。

有时?候也会在?宋小河画符的?时?候突然将她?的?笔抽走,装模作样地指出她?所?画的?符箓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将她?抱上桌子啃她?的?嘴巴和脖子。

沈溪山喜欢跟宋小河亲近。

这一点,就算是她?没说,船上的?所?有人也都看得出来,是以?多数时?间都没有人来打扰二人。

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事情,比如庄江与孟观行一见如故,两人整日高?谈阔论,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

杨姝则是整天抓着苏暮临练功,有时?见云馥也在?闲着,就喊着一起练,她?还有个很远大的?目标,就是坚决让苏暮临改掉一遇到危险就夹着尾巴逃命的?坏习惯。

步时?鸢与船上的?人似乎都不熟,跟宋小河说话时?会多说两句,旁人则是不怎么搭理,整日站在?甲板上往南方的?天际眺望。

路上走走停停,时?而去城中买些?补给,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离边关也越来越近。

宋小河在?沈溪山的?床榻上醒来已经成了习惯,这些?日子都睡得安稳,有时?候会做梦,但醒来之后宋小河还记得梦境的?场景。

她?知道自己会做一种梦。

那种梦会有着很真实的?体会,在?梦中时?,她?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无比细节,好比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只要醒来,就会很快将那个梦境忘干净,就算是她?努力想要记录下来,却仍旧不行,以?至于宋小河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很快被遗忘的?梦代表着什么。